票。
可是,他的老客户有时候基于信任,会把对人的恶毒猜测,对面临事情的判读,对事业岔路的选择,与他一起探讨。
这就会激发他的参与感,探秘与侦探情节就会被激发,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当初应该报考警察。
起码,做个警察,可以合法的发泄。
他猜测顾客,就是职业病的延续。面对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他会感到轻松,可以随心所欲。
即便暴露出他的人格分裂症状,顾客也只会以为这个司机有点酷!
Lyft来福的司机,不都是一群神经病么?
可他很快发现,他对将要见到的顾客,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猜测,严重偏离了现实。
因为他就没看到人。
“啪啪。”
车门外有了轻微的敲打声,“请您开下门。”
安东尼左顾右盼,看了一圈没发现人,茫然道:“你在哪呢?”
“啊,实在是太抱歉了。”
随着车外一声应答,先是在后排车窗外升上来一张胖脸,紧跟着一个圆圆的脑袋上下起伏的来到了副驾的窗外。
安东尼正要倾身把门打开的时候,车门从外打开了,副驾外,一个腰上缠着腰包,背着个大麻袋的小土豆正站在那里,眼睛眨啊眨的。
“鄙人的身高,一定对您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车外,扛着大麻袋的吉屋喜之助,深深一躬,身形一下子落到了座椅以下,差点开着门都看不到人了,“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唔?”
安东尼一愣,从对方的口音中,马上判断出这个家伙是个新移民,非但没嫌麻烦,反而对遇上一个比他想象中的更陌生的人,非常高兴,“你扛的是衣服吗?要放后座,还是我给你开下后备箱?”
“不是衣服的,是瓜,密瓜呀。”
吉屋喜之助用手肘擦了下额头,把袋子放在了地上,解开袋子伸手从中掏出个瓜,俯身朝车内一递,“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吃个瓜吧,有家乡的味道哦。”
说着,眼神一愣,又感觉不对,纠正道,“我家乡的味道哦,北海道夕张密瓜,啊,在日本都吃不起呀,没想到会在米国吃伤了。”
安东尼看着手里的瓜有点懵,第一次碰见坐车送他个瓜的,顺口搭话:“为什么会吃伤了呢?”
“又积压了。”
吉屋喜之助重新扛上了麻袋,一副苦闷的表情,“公司每回办了蠢事,就要所有人共同承担,不要说瓜,鸡肉鸡蛋我都吃伤过,真是伤脑筋啊。”
说着,无奈的摇摇头,又道,“您能开下后备箱么?袋子底下有灰了呢,会弄脏您的车。”
“好的。”
安东尼打开后备箱,很难得的开门从车里走了下来。
来福的司机,可是很少会帮顾客拎包的,连站在车前等候,都是不可能的事。
“您不用下来了。”
吉屋喜之助是个很能干的小土豆,自信道,“三个袋子还难不倒我!”
“唔?”
安东尼转过车身,看到地上另外两个硕大的麻袋,又胀又鼓装满瓜的样子,再看看身前扛着大麻袋的小土豆,感觉不成比例,疑惑道,“三个袋子只有你一个人扛么?”
“对呀。”
吉屋喜之助扛着麻袋,兴高采烈的朝车尾走,能打到车,他高兴极了。
安东尼俯身提起了一个袋子,感觉很沉的样子,边朝车后走边纳闷的问:“你从哪过来的?”
“UCLA啊。”
吉屋喜之助把装瓜的大麻袋在后备箱一侧塞好,又压了压空间,抱怨道,“我说我要到比佛利山Hope.Cupid希望爱神社区,那个开车很快的家伙,很快把我送到了厄伯.阿博特音乐学院,又很快的把车开走了。我很想告诉他他把我送错地方了,可是来不及了,我查语言字典的时候,他已经把车开跑了。”
安东尼塞大麻袋的动作一滞,脸上写满错愕:“你从UCLA走过来的?扛着三个麻袋?”
“对呀。”
吉屋喜之助拍了拍手,胖脸上笑呵呵的,“我的预算有限啊,不能再打车了,关键是没车啊。三个袋子难不住我的,我先扛着一个走一段,放在原地。再回去扛一个,走到更远的地方,放在原地,再回去扛一个,走到更远的地方。
真怀念儿时打棒球的时候啊,那个时候我的身高还不是劣势,往返跑快极了。本来就想扛一段,遇到车就停的,可扛着扛着就想起来龟兔赛跑了,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把要停下来的事情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