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墨已经来到我身后,将我拦腰抱起,再次往楼上走去。任由我踢他打他,都没能减缓他的脚步。
没人说话,就像一场激烈却无声的打斗戏。力量悬殊,胜负分明,我没有半点胜算,到最后,双手无力的垂下,因为力竭不得不放弃挣扎。
瞿墨抱着我走到二楼,在楼梯口停了一下,对目瞪口呆的季姐吩咐道,“送碗粥到房里来。”
“哦哦哦。”季姐忙不迭的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瞿墨低下头看着我,并不生气,目光温柔的看着我,“睡了这么久,又运动了一下,你应该饿了。”
回到房里,他把我放到沙发上,拿来鞋子给我穿好,“忘记刘叔说了话了?你不能再受凉了。山里凉,就算要跑,下次记得穿鞋子。”
我卷缩在沙发里,垂下眼不去看他。显然瞿墨知道我要跑,自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让我跑不掉。
粥来了,瞿墨又要喂我,我转过头。就听瞿墨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是不饿,那这样我们可以直接洞房了。”
话音未落,我回过头,一把抢过粥,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你呀。”瞿墨叹了口气,“慢点,小心呛着。”
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呛着了,不停的咳嗽,涨得脸通红。
瞿墨拿过我手里的碗,放到一边,尔后伸手给我拍背,揶揄道,“以前你不是很热情的么,现在就那么怕和我在一起?”
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要是早知现在他会如此绝情,我当初就不会再次爱上他。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让我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瞿墨没有强行要我。瞿墨一整晚都抱着我,就算我僵硬得像块木头,也能够察觉到他的欲*望。
我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覆身上来,所以越发恐惧,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不敢闭上眼睛。其实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如果瞿墨真的要做什么,我睡不睡着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旁没有人,我本能的反应就是掀开被子往外跑。
自然,我没有跑掉,一通挣扎之后,瞿墨把我按在餐桌旁坐下,照例以亲密接触为由,威胁我吃下一碗粥。
之后每天,无论白天黑夜,每次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被瞿墨抓回来吃饭,然后睡觉。睡醒之后,接着逃跑,周而复始。一周过去,我最远已经能够跑到花园的亭子里了。
又一次失败之后,我被瞿墨抱在怀里,连挣扎都没有。我要养精蓄锐储存体力,下一次就能够跑得更远。
在这期间,瞿墨没有踏出掬园一步,乐此不疲的陪我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将我曾经说过的那句时刻不分离的戏言变成了真。
在墨园的时候,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的所有事情我都亲历亲为。而现在,是他一步不落的跟着我,吃饭穿衣这样的小事都一一经手。
“六年分离,我们用余生补上。”
瞿墨如是对我说,或许他以为这样就能够弥补我的丧子之痛,可他错了,我们之间横着的,不是误解,而是死亡。
这世界上,所有问题都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唯独一样无解,那就是死亡。
至于我,逃跑没有成功,还要继续逃跑。
我的所有精力都用在逃跑这件事上,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我能够跑出去。于是慢慢的,我忘了很多事,只记得一件,那就是逃跑。
跑不动的时候,我就安静的待着,为下一次逃跑做准备。
阴雨多日,难得的好天气,吃过饭后瞿墨没有让我回房睡觉,推着我在花园里散步。秋日午后,阳光正好,我伸出手去,看着手上的阳光。
季姐走过来,“墨少,刘医生来了。”
瞿墨拂去落到我肩上的一枚枯叶,弯腰凑到我耳旁说道,“信不信,刘叔一定会说我没有将你照顾好。”
我置若罔闻,我已经习惯把他当作空气。
刘叔走过来,冲着瞿墨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我身上时,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墨少,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两句话?”
瞿墨淡淡的开口,“不用,就这样说吧,反正我们说什么她都不会有反应。如果是让我放她走,那就不必说了。”
刘叔叹气,“这样是不行的,小叶还好,你精力透支会先吃不消。”
我刚好转头,无意扫到瞿墨放在我肩旁上的手,本就修长的手更加骨节分明。我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上,细长柔嫩,指如青葱,指甲是健康的粉红色。
两只对比鲜明的手,看起来,被囚禁的人似乎比“看守”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