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污秽的时候,表情一下子严肃了,眉头狠狠的皱了皱。
女人看见店长,像看见了救星,指了指身上向店长走近两步,“这个女人撞了我,不仅不道歉,还吐得我一身都是。”
店长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不好意思,这是你们的私事,麻烦你们出去解决,不要影响到店里的其他客人。”
我很想解释,告诉女人她的衣服我会赔偿,奈何有口不能言,这在围观人群和女人眼里看来俨然就是挑衅。
女人见店长不给她主持公道,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伸手一巴掌就要打过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股香水味又直直的往鼻子里钻,再一次让我的胃翻腾起来。我连忙伸手紧紧的捂着嘴,顾不得她挥过来的巴掌。
掌风扬起我的发丝,我闭上眼,以为这一巴掌是躲不过去了。然而半响,巴掌也没落到我脸上,而是等来了关少阳的声音,“你没看见她很不舒服吗?”
我睁开眼,关少阳紧紧的抓着女人的手,而下一秒,我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到圈子外面的一张熟悉的面孔上。
有一种人,仿佛天生自带光环,就算站在人群之中不发一言,你也能一眼就看见他。瞿墨,就是这种人。
此刻,瞿墨站在人群外,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微冷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脸上不可避免的热了起来,如果说之前是尴尬,现在就是难堪了。不过下一秒,翻腾的胃拉回我的视线,我抱歉的看了关少阳一眼,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
其实胃里什么都没有,之前那一下已经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可即便这样,胃也不停的痉挛,停不下来一样。嘴里一阵阵的苦,吐出来的全是发黄的胆汁。
胃痉挛带动小腹剧烈收缩,我本能的伸出一只手抱着肚子,下午借此减少肚子的震动。
终于停下来,打开水龙头,刷刷的水声中,虚脱的靠在墙上,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清瘦的脸,眼中还泛着水光。有那么一瞬间,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原来呕吐不是因为胃坏了,而是因为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想到那场车祸不由得后怕。然而那样都没事,可见生命力有多顽强。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导致我如此剧烈的呕吐。
脑海里浮现出瞿墨淡漠的脸,心里和嘴里一样苦涩,低下头,双手捧起冷水浇到脸上,冷水让人清醒。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一肚子混乱,出去面对自己制造的烂摊子。
一抬头,猝不及防的在镜子里看到一张不属于我的脸。
我僵立在洗手台前,仿佛被点了穴一样,连水龙头都忘记了关上,只是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他。
瞿墨不知何时来的,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眼神平静的看着镜子里的我。
两道视线在镜子中相遇,不知为何,我从他眼里看到某种起伏,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一别数日,再次相遇,这是瞿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我的错觉,因为我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激动。
我茫然失神,心里一揪,就像有只小手再捏,不痛却隐隐难受。
十八岁之前我在他面前就是一张开放的白纸,想什么说什么,从不过脑子,那时张妈笑称我一人顶500只鸭子,墨园里随时听得到我的声音。
美亚重逢之后虽然步步为营,可每次见面,都有无数说不出口的话,在心里对他无声诉说。
直至后来,柔情蜜意时,毫不掩盖自己的爱和心意,坦诚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情意和眷恋。在掬园最后一次见面,我都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只是因为他走得匆忙而被迫打断。
一切都在嘉禾集团的办公室戛然而止。
如果这个问题放在那个时候问我,或许今天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可生活没有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问,那些话就不用说了。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难受,可此时面对着他,依然无法坦然。从前的我那么想把自己缩小被他装进口袋里,一分一秒都不要和他分开,不过才短短一个月不见,心境截然不同,惟恐隔得不够远。
我很想说,瞿墨,我们能不能放过彼此,就像你说的,从今以后不再有任何关系。
可张张嘴,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办不到,陡然闭上嘴。低下头,关上水龙头。
沉默在洗手间蔓延开来,我能够感觉到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像一张细密的大网,将我牢牢的网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