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二月,天地回暖,宫中颁下圣谕,御驾将巡率燕山汤泉,赐宴永乐行宫,命亭太子、皇后仵氏、七王爷、冀北王、镇国将军及诸妃嫔命妇伴驾。
旨意传出,立刻惊动六宫,朝堂间传言纷起。永乐行宫是当年先帝为兰妃,也就是当今兰太妃所建,自先帝逝世,当年宫变,当今太后赐酒,死在永乐行宫,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乃兰太妃所生,被当今太后派去江南知府锻炼行事能力,说是为了能早些继承大位,而事实上,她是为了辅助她的长子齐亦漓继位。
有一盛必有一衰,这边太后辅政,齐亦琛保复出,齐亦漓继位,宗室风光大振,另一边皇后仵氏一门,凡在朝中为官为将者,以雷霆手段名震朝野,况且后宫有皇后撑腰。御驾出巡是牵动朝野的大事,更何况此番皇室贵胄尽出,羽仪卤簿、衣食器具、侍卫仆从乃至宫宴上一杯一筹……巨细无不纷繁。
暗地里,大侍丞赵桓将内外闲言转述与皇上,只说宫里人心不稳,都怕仵皇后当不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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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齐亦漓头也不抬,蹙眉看着又一册弹劾贤妃族父的奏章,只淡淡问道,“依你看呢?”
赵桓眯起眼,笑了笑,躬身道,“陛下看中的人,自然当得起。”
齐亦漓哼笑,“老奸巨猾,你不也说过仵皇后最近戾气太重么?”
赵桓满脸堆笑,“臣老眼昏花,看走了眼,万岁且饶恕微臣吧!”
“此时定论,倒也为时过早。”齐亦漓搁下奏章,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朕只期望她不是又一个昭洛容,又一个母后……当年朕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
赵桓缄默片刻,眼里有一丝迟疑闪过,窥了一下齐亦漓疲惫的脸色,想说点什么,但终于还是咽下了回去。
“仵皇后是当年朕错过的人,也是朕最对不起的一个人。”齐亦漓摇头苦笑,“要怪也得怪命运捉弄人……赵桓,你说……”他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你说,朕是不是不该多情?”不待赵桓回答,他已自嘲地笑,“前日里,张廷玉那酸儒当面骂朕妇人之仁,怨朕耽于情私,狠不下心肠,只是每每想起那些年,朕总觉得对不起她。
现在太尉府的确对朕造成了不必要的威胁,仵皇后再好,终归不是太尉亲生的。
”龙椅虽宽,却是越发衬得他废前伶仃,一身怆然。原有满腹的话,赵桓再不忍心说出口来,默了半晌,只低声道,“皇后心质淳朴,并无过错,生在名门贵族,也是……”
“朕知道!”齐亦漓神色略僵,将手一拂,“罢了,不必说了。”
冀北郡当时无兵可调,二十万兵力都驻扎玄城,冀北部遭边疆北漠野人侵犯,冀北王携全家上下逃至玄城,途中近臣突起叛乱,还好冀北一族上下十余口人安全抵达玄城。华冀申用虎领二十万大军屠了冀北部的所有北漠野人士兵。
至此,北漠灭国,可还是有残党苟且偷生。
北方其疆土一分为二,以南川为界,向右划为冀北部,向左划归北漠。
其冀北部间南川八百里沃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引齐、亭、冀北、北漠相争多年。
此番北漠是一个土地贫瘠、荒无人烟的地方,并无大首领,也一直是一个无规矩、尽出粗人的地方。三月初三,冀北王华冀申将玄城二十万精兵调回冀北,将家人上下十余口安全送回冀北部。
三月初五,亭国助力冀北部屠杀北漠核心。因着连番几桩大事的耽误,御驾巡车燕山行宫也延缓下来,就在诸事俱备,只待銮仪起驾的前夕,皇帝齐亦漓忽感风寒,御医担忧他能否经受鞍马劳顿,劝其暂缓出巡。
“皇上还是执意要去?”汐莞慵懒倚着锦靠,从剑青手上啜了口参汤,淡淡瞥向剑青。
剑青总感觉这段日子的娘娘有些不同,她垂手侍立在一旁。“娘娘放心,众大臣也当尽力劝谏皇上。”剑青温言低眉,态度柔顺。
“如此甚好!”汐莞颔首,“让皇上好好养好身子,以龙体安康为重!”
王府内,石秋瓷在房中整理衣务,她从来不让府上的女婢打扫,而是亲力亲为,王爷最近因朝中事务经常外出,而王府内的事务由她来打理。
“秋瓷姐,小玉想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五尾握着一瓶丹药在门槛处问道。
“小五,你怎么来了?”石秋瓷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务,走到五尾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王爷政事繁忙,不常回来也是正常。”
“哦,那我先出府去半点事。”五尾刚说完,便走了出去,快步走向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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