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天脸色平静,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一点的情感。他点头道:“不错,十几二十年前,我在川西青城遇着你师父冯先生,大家聊得很投契,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于是便结伴回汉,途中他跟我说,有人一直追杀他,我问他为何,冯先生开始没说,后来终于松口对我说,那人想得到冯先生熟记的北斗派至高无上的混元七星神功口诀。到了汉阳,我留冯先生在府上多住几天,期间他跟我讲了混元七星神功的厉害之处,听得我激情澎湃,心中痒痒的欲罢不能,对混元七星神功无限向往,便留多了个心思,当他告辞时我软磨硬缠陪着跟他一块儿上路,原来冯生生去的是你家。”李逸航听罢,又是大大吃一惊,虽然他心中隐隐想到,高登向父母亲逼问的,可能便是要探知师父的下落,当此刻从张震天口中得到证实,依然是一般的震惊。
他问道:“我爹爹怎认识我师父的?”张震天道:“这个我并不太清楚,到了你家,我当然不便久留,住上几天就告别回汉,几个月后再来你家,冯先生已然离去,我为了多点见他的面,拉近与他的交情,便时常到你家做客,从侧面了解熟悉他,随后就给你和兰儿订了婚约。”李逸航无比震惊道:“原来我和兰妹的婚约竟然有如此的功利私心在里面。”张震天脸上稍有愧疚之色,但在银霜之下,又那能瞧出这一细微的变化?说道:“功利私心?没错,一切皆有目的。”顿了一顿后又道:“在你家和冯先生见过两次面后他便消失不见了,我问起冯先生的去向,你爹爹始终不肯透露,时日一长,我对寻找你师父的念头就淡了下来,此后便一直没跟你家再有往来。”
李逸航默然,以前一直想不通张震天为什么愿意屈尊,自降门槛,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一个连地主也算不上的平民家庭的少年为妻,原来当中竟然蕴藏有这么一个目的,张震天想要得到混元神功的口诀,竟以女儿的终生幸福为赌注,或许这只是权宜之计,口诀得手未得手都可取消婚约,实然并没多大的损失,根本犯不着赔上一个女儿。本来这桩婚事也确如他所想那样不了了之,熟知自己误打误撞进了张家打工,被他误解,卒之惹出这么多事来。
张震天续道:“虽然后来我得知你并不知情,但当年你在我家出现并认出你之时,那是相当的震惊,其实将兰儿许配给你,只是我随口说说而已,不但兰儿不知道,就连她娘亲也不清楚这件事。”
李逸航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张震天啊张震天,你怎能做出如此欺骗伤人之事,先不说活埋我,就单纯这骗婚的所作所为,还称得上一个“侠”字么?
“因为心中歉疚,当我认出你时,就误以为你是来提婚约之事,当时兰儿和王不凡公子正如胶如漆,如得知真相,必然不肯迁情于你,若用家长威严来压制她屈服,只怕她会与王公子私奔或以死抗争,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极端局面。我和王远山员外商量对策,本来只是想让兰儿装死,让你死却求婚之心,却一时糊涂之下良心瞒昧,恶向胆边生,做出了一个人神共愤之举,实是大大的对不起你。”
事实真相与自己所想差不多,李逸航举目远眺,并未接口说话。困在自己心中多年的疑团终得解开,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唯一一点不明白之处是爹爹为什么会和师父有交集,不过这事算不了什么,知道与不知道真没有区别。
张震天道:“后来你问我原因,我便是放不下面子,心中不愿正视自身犯下的罪恶,以致一错再错,如今想起当年的所作所为,深感寒心,一个人要冷血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如此泯灭良心,善与恶,正与邪,其实就是一张白纸的间隔,一个行差踏错,或是一个侥幸心理,都可使人走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逸航道:“江湖上的善恶正邪是非,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明了,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个人不管他名声如何良好,如何为人交口称赞,他的一生当中,也难免犯下各种各样错误甚至罪恶,张伯父你也不须太介怀。”
心下寻思:“我接触的江湖人士,有那个完全是正正派完全无一丝污点,就如是自己师父,他不将白如虎派进牢里去接近他的人全杀了么,难道那些人都该死?并且还打算杀了我,我虽然和他顶嘴惹怒了他,但罪不至死,如果给他安上一个罪名,滥杀无辜其实挺合适,而三师伯呢,华远辣手行凶,灭人家门,他却包庇护短,还欲杀了可说是正义化身的蓝捕头,这又算什么?再如鼎鼎大名的所谓名门正派北斗派,不也犯下凶残冷血,视人命如草芥的屠杀,掌门人钟天璇更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威迫利诱芷菲嫁给他儿子,说来说去,江湖就是江湖,一只大染缸,各色人等皆有,无谓名门正派,邪魔外道,行善作恶,究其源头,无非是一个‘利’字,正如范摇光所说,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做每一件事,首先考虑的便是自己所得的利,有利则无事不可做。”
张震天听他如是说,显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看得很开,说道:“你说得很对,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有善也有恶,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我和你父亲的故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三言二语便讲清楚了,不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李逸航摇了摇头,突然问道:“张伯父,这个追杀我师父的高登,他是什么来头?”张震天道:“此人我还未和他打过照面,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个人物,还真说不清,不过我觉得高达和高登可能有某种的出联系,上回你中的毒,最后不是高达给你想出了办法来么?”
李逸航心中一动,说道:“伯父说得不错,明天得要问问高二哥。”张震天道:“睡吧,明天又要忙碌了。”二人分别睡去。
到得黎明时分,李逸航听得一丝动静,似是脚步声,又似是动物爬行声,急忙扎醒,此时天最黑,李逸航瞧向声音来处,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凝耳倾听,却再也听不到什么,李逸航犹豫一下,便往声音来处走去,突然黑暗中一个人影转身便奔,李逸航叫道:“什么人,站住。”晃身追下去。
那人轻功甚是了得,李逸航追了好长时间,双方距离始终拉近不了,也可以说那人故意让李逸航紧紧自己,这时天色渐明,李逸航那清那人身影,身穿黑衣黑服,奔跑得不紧不慢,沿着江岸转了一个弯后,陡然见到江边凹面处停泊着一艘大船,李逸航心道:“原来是你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那人突然停下来,伸手一拦,李逸航也急忙停下。
那人双眼盯着他,眼中寒意似能将李逸航化为冰人,他道:“你的,李逸航?”李逸航道:“正是,你又是谁?”那人道:“我的,田中出生。”李逸航道:“啊哈,竟然没有淹死你个狗贼,怎还有胆子回来?”田中出生道:“想请你去一趟东瀛。”
李逸航问道:“东瀛是什么地方?”田中出生道:“东瀛便是我的祖国,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倭国。”李逸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问道:“你们竟然打上我的主意,胃口当真不小哇。”田中点头道:“你的小子,相貌虽然平平,但十分聪明,气质不错,我东瀛国大大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奶奶的,老子是十分俊俏,智力平平,你敢调转来乱说,呆会得将你劈成两半。李逸航强抑怒气,道:“我不想去那穷山恶水之地,你们也别回去了,留下来……”拖长了声音,田中出生道:“留下来干吗?”李逸航嘻嘻一笑道:“喂鱼。”田中出生一愣,道:“我们从不喂鱼,打鱼就行了,何必喂鱼。”李逸航冷冷的道:“是将你们剁碎了丢江里喂王八。”
田中出生哈哈大笑,道:“你的,中国人,大大的好笑。”李逸航也笑道:“你的,倭人,大大的可恶。”田中出生笑毕,拔出倭刀,恶狠狠道:“你既然不想去,罚酒不吃吃敬酒,那我只好不客气,把你斩成肉沫。”李逸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的倭人,大大的好笑,猪一般蠢。”田中出生把倭刀一摆,喝道:“八嘎,你的小命拿来,拔剑爱死。”
李逸航知道倭刀厉害,当即从背上抽出玉女剑,问道:“那两位姑娘在那里?”田中出生道:“两位如花似玉的花姑娘身材一级棒,脸蛋一级棒,此刻正在陪我师父开心快活,你的要不要去看看?”李逸航吃了一惊,喝道:“可恶,好大的胆子!”急步往船上奔去。
田中晃身挡道,倭刀劈出,喝道:“先吃一刀我。”他汉语不甚流利,李逸航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只会儿你只能吃剑,没刀可吃。”闪身避开长剑还击,斜刺他肋下。田中跃后,回刀往剑上削下,李逸航收回长剑,改刺他右腕。田中身法极快,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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