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呆了半晌,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李逸航磕起头来,叫道:“逸航兄弟,哥哥对不起你爹娘啊。”李逸航连忙扶起他,道:“郑大哥,你别这样,你没对不起我爹娘,我爹娘又不是你杀的,快起来,快起来。”郑安却不愿意起,仍跪在地下说道:“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我当晚却是有心要杀你爹娘,现在是极端后悔,后悔当时有这样的冲动心思,也后悔没能阻止凶手行凶。”李逸航没有再拉他,而是走到另一个方向,默默坐下,说道:“郑大哥,我爹娘既然不是你杀的,你便没有欠我李家,大可不必如此。”
郑安道:“虽然没动手,但却跟动手了差不多,事后我听说李叔叔根本不像我爹爹所说的那样,相反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大怒之下忍不住出手狠狠打了老爹一顿,我心中繁复难受得很,既懊悔又庆幸,真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歉意。”
郑安跪在地下,李逸航坐在地下,皆是一动不动。二人不再言语,沉默良久良久,李逸航终于过来将郑安拉起,说道:“郑大哥,不管怎么说,你没有杀我爹娘,我和你之间便没有仇怨,只有兄弟情。”郑安抓紧他手,一句话也讲不出。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兄弟二人肝胆相照,无须多言。
两人在满是尸体的洞里睡了一晚,次日清晨郑安道:“我要去打探右使下落,兄弟你要去那儿?”李逸航道:“没来贺兰山前,我本来要去兴州,现在耽搁了一个月,心里焦急得很。”郑安道:“兴州离这儿近得很,咱们顺路,便一起前去,不过须得绕一个大弯,避开路上的教众。”
当下由郑安带路向西南绕了个大圈子兜回兴州,途中他对李逸航详细说了中原那些门派已经归附了光复教,这些门派虽然都是江湖上不太起眼的中小门派,但人数着实不少,一旦聚集起来,力量不可小觑,让他在江湖上行走时万分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中了他们的圈套。李逸航问道:“光复教是如何管理这庞大的归顺帮派?”郑安道:“其过程你也大概知道,首先是臣服教派的首领,然后便逼他们吃骨髓蛊毒丹,有些帮派的头目家属还会被带到贺兰山上软禁起来,如此一来,各个帮派的帮主掌门人便不得不听从梅左使的号令。”
李逸航问:“骨髓蛊毒丹可是外表呈白色的蜡丸?”郑安道:“不错,蜡丸里藏着苗人饲养的蛊虫,吞服之人须得完全听从光复教之令,否则丹中所藏蛊尸虫便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骨,咬啮骨髓,最终会使宿主全身慢慢瘫痪等死。这“骨髓蛊毒丹”中里的蛊虫,平时并不发作,一无异状,但若服食者一年后不服克制蛊虫的药物,原来的药性一过,蛊虫脱伏而出。一经入骨,其人痛楚之极,行动如疯狗傻子,再也不可以常理测度,瘫痪前理性丧失,吃土咬人无所不做。当世毒物,无逾于此。看过一次毒发惨状后,你就给那些吞服了骨髓蛊毒丹之人十颗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对光复教有二心。”
李逸航听到“咬人”一词,想起了疯狗症,回想起咬了他一口的陈娟来,随即又想起邱维方吞服的那颗药丸,听得郑安所说的惨状,不由得全身毛骨悚然,为他担心起来。
郑安又道:“梅左使让这些吞服了丹药之人替他们办事,去发展势力,他们在惊惧之下,怎敢不从?而且为表忠心,更加的穷凶极恶,稍有不从就大开杀戒,当真是比光复教里的元老下手还要狠毒,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便由此而起。现今武林中更潜伏了一个巨大的危机,我等若不出手阻止,天下百姓又将陷入浩劫当中,眼前尽是生灵涂炭的影像,使得我寝食难安,现下你该知道我为何下手毒辣不留情了吧,敌人的力量削弱一分,我们中原武林的力量便壮大一分。”
李逸航知道那危机便是梅左使意欲黄袍加身的痴想美梦,点了点头,问道:“光复教内所有堂主长老都服食过此丹吗?”郑安道:“是,光复教自左右使以下所有长老、法王,堂主都要吞服,现骨髓丹和解药的配制冶练及分发大权全掌握在梅左使手上,你说有谁敢不听他的号令?”
李逸航道:“那郑大哥你岂不是也吞服了丹药,为左使所控?”郑安笑道:“不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混入他们内部,吞服毒药是必然的。”李逸航道:“那你不是一辈子都要听从梅左使之言,稍有行差踏错便有性命之虞?”
郑安道:“也不是一辈子,毒药吞服后只三十年内有效,过了这个时间段,也不必再听从他们命令。”李逸航道:“你师父就是过了毒发期,所以不必惧他们是吧?”郑安点头道:“不错,而且教主一般不会再逼迫教中元老重新服食这配制不易的骨髓丹。”
到达兴州城外,因城内有大批光复教的人员活动,怕被认出来,郑安便没有进城,径直东南行往长安而去。
李逸航独自进城,兴州原属大宋,北宋真宗天禧四年,党项族首领李德明将其都城由灵州迁至怀远镇,大起宫室,修建都城,更名为兴州。虽为都城,但兴州规模与中原各大城市相比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李逸航向路人打听到城内最大的客栈为望安客栈,问清楚路径后便直去投宿。
再说罗云和孙建腾在登封与李逸航分手后,一路马不停路蹄飞奔到兴州,在望安客栈住下后,开始打探刘昆铮的消息,既然刘昆铮关进大牢,那么想必是干了什么大案要案,都城里的百姓应该听过,可连问数十人,没人听过刘昆铮的名字,两人很是奇怪,便开始打探他妻子婉芝的信息,却一般的没有人听过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