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运己力,全力相搏,渐渐身上汗珠子冒出,开始细如绿豆,继而粗如黄豆,不出片刻,三人全身衣裤尽被汗水浸透,各人头顶上有白气冒出,蒋七头上白雾最浓,何连城其次,李逸航最淡。
三人相持不下,也不能缩手,只好如泥塑木雕一般站着。渐渐的,月亮还未下山,东边天空中已出现一抹暗红亮色,彩霞升起,各人脸容慢慢自蒙胧而清晰起来,各人你瞧我,我瞧你,虽有心罢战,可一旦自己收力而敌人不收力,内脏立时受损重伤而亡,故而谁也不敢率先收手。
终于,太阳在朝霞的迎接中,露出红彤彤的面庞,光照云海,五彩纷扬,灿若锦绣。霎时,万道金光穿透空气射来,给绿油油点缀着珍珠般般白点的棉田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乡村山野的人起得早,这时大道上已有了忙活的人,众多扛着锄头,挑着担挑,背着幼儿之人经过这三人身旁时,见到他们这怪模怪样,都停了下来,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稍有见识之人道:“这三人脸容不凡,眉宇间透出重重杀气,乃是天上煞星下凡,别走得太近,小心感染上杀意,回家无疾而终!”众人一听,虽朝阳照在身上,却仍然觉得浑身阵阵冒着凉气,不由自主退了十余步,确要经过三人身边时,也是绕道棉田里。
当大道不远处躺了十余具尸首的消息传来,毫无疑问乃是这三人所为,各路人客商更是如见鬼魅,远离十余丈便即绕道。因此虽大道上来往行人虽多,却没人过来打扰他们。
三人身上汗水皆已流完,衣服又已干透,太阳渐渐升高,阳光愈加毒辣,照在身上,犹如火烤,李逸航心中不禁在想:“前些日子刚烤了头大白狼来吃,想不到报应这么快便来到自己身上,也要受那日晒煎烤之苦,运气真是差到极点。”蒋七心中却想:“这小子屡屡能逢凶化吉,逃脱死神的召唤,运气当真是天下无双,唉,都怪自己适才犹豫,下不了决心,否则早下杀手,焉有眼下之事?”何连城心中的想法最简单:“这位哥哥还差我二十粒糖,每次玩捉迷藏都是我赢,还说自己是捉人大王,好不害羞,哼哼,呆会得要让他躲藏,我来找他才好玩。”
三人中只李逸航受了内伤,出血颇多,但好在他年轻力壮,前些日子喝饱一肚子的狼血,对他身体机能的恢复与提高,起了极大作用,更且他修练的混元功乃是最纯正平和的内家功夫,又有异种内力护体,再加一点点马步内功,四者共同作用,使他在对抗当一流世高手蒋七时,历时虽久,却仍能屹立不倒。
蒋何二人正值壮年,体力内力自是如泉眼,喷涌不绝。三人这一拼斗内力,不知不觉来到了正午。
突然,身旁的棉花地里一阵晃动,咝咝簌簌之声不断传来,三人心中皆是发毛:“是什么东西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野猪还是巨蟒?”若在平时,三人自是不惧这些畜生,但在此时此刻,在这比拼内力的关键时候,便是要动一根手指头也是不能,别说野猪巨蟒,就是寻常猫狗鸡鹅过来攻击,他们也是一样的毫无反抗之能。
响声是在何李二人侧前方,蒋七侧后方传来,也就是说何李能瞧见,蒋七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他只好留神侧耳细听,双眼瞧着二人脸庞,只听得簌簌声愈响,竟是向着这边走来!他瞧见李逸航的脸色由惊惧变为惊讶再变为惊喜,脸上露出兴奋,胸腔里的一颗心也是由高到到,又由低至高,最后更提到了咽喉上来,什么东西让这兔崽子欣喜?让他欣喜之物,必然于己不利,心中暗觉不妙,又看他狂眨眼,那是示意身后之物做某事,做什么事,那自然是做对自己不利之事!
跟着簌簌声变成了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李逸航脸出露出了笑容,蒋七猛然醒觉,后那那是人,很有可能就是罗云或孙建腾,如要是他们,自己无丝毫反抗之能,他们便一根手指头也能要了自己的命,想到这一点,心中焦虑异常,耳听得脚步声离身后不足三尺,当即立下决心,拼着受严重的内伤,突地将掌力收回,瞬间何连城与李逸航的浑厚功力攻入他心脉。蒋七大叫一声,翻身飞出数丈外,口中鲜血狂喷,他内脏受损,满腹都是血,倒在四丈外的地上,吐血不止,李逸航和何连城手上得松,终于可以收回内力,只觉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径直坐倒在地,狂喘不止。
那在站在蒋七身后的人,没错,就是罗云。李逸航昨夜里头只顾着逃窜,慌不择路,竟然往回跑,逃跑到罗孙二人藏身处时,便被蒋七追上,二人虽身不能动,耳朵却是好使,将蒋李二人的对话听得个一清二楚,但奈何穴道被封,动弹不得,只好一直躺着,直到日已过午,罗云被点的穴道最先自解,终得站起来,可他双腿无力,只能是走一步拖一步,失去了取蒋七性命之机,再加他对蒋七心存畏意,也真不愿意向前对他下手,故是行得极缓,但即使这样,已是将这个当世高手,神风五子中排行老二的“笑春风”蒋七吓得心胆俱裂,拼着脏腑受重创,也要撒回内力,逃出被从后被攻击之劫。
罗云不敢去弄蒋七,只走近扶起李逸航,不想李逸航不愿起身,也起不了身,说道:“罗兄,快去把蒋光头杀了,他现身受重伤,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快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罗云道:“我不敢去!”
李逸航一听,差点诧愕得吐血,骂道:“什么,你怕?那你怕怎么不逃,还来这干嘛?”罗云道:“我是来救你的。”李逸航道:“你怕还来救我?”罗云道:“你是我的兄弟,你救过我多次,怕也得来,死也得来救。”李逸航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放过你,扶我起来,我去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