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成了一个毫无感情毫无知觉的物品!
她咬牙切齿道:“他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不给他自己做手术!”
乔影笑了下,她吃了一口蛋糕,绵密的奶油在嘴里化开,一口花茶喝下去,又正好解了蛋糕的甜腻。
她将另一碟巧克力蛋糕往苏湘那边推了推说道:“这蛋糕不错,甜食有助于人的大脑分泌多巴胺,会让人心情愉快。”
苏湘扫了眼蛋糕,她没办法压下怒气,更没胃口吃下去,她喝了口茶。
乔影轻吸了口气,平静说道:“苏小姐,你生傅赢的时候,你跟他结婚才不到一年。刚才我也说了,苏家对傅家的算计,你是苏家硬塞给他的。我记得那时候,傅家的面子像是掉到了鞋底,满城都是对他们的笑话。”
“那可是北城第一的傅家啊……”
“傅家的人对你没好感,傅寒川那时也未曾对你动心,站在他的立场,他就不会对自己那么做。”
人都有私心,至少在那个时候的傅寒川肯定不会给自己去做那样的手术。
傅寒川因为苏湘怀孕,才被逼着娶了她,大概也有一些这样的因素吧。
只能说,那是七年前,两人已经强行结合到了一起,但是傅寒川认为他们毫无爱情萌芽的可能。
傅寒川只是有种认命了的宿命感,他接受了这个女人做他妻子的事实,又挣扎着不想再有孩子来让他心生厌恶。
他对苏湘的感觉不好,认为她用孩子绑住了他。
所以乔影才说,傅寒川这个人很矛盾,很挣扎。
他本就是一个冷情的人,那时候他跟陆薇琪又是不欢而散,紧接着就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他心里的一股气就没发出来过。
所有的矛盾点堆彻到了一起,让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苏湘紧握着玻璃杯,坚硬的玻璃磨得她掌骨发疼。她用力的翻滚了一下喉咙,心里翻滚着,不曾平静下来。
乔影看了看时间,对着苏湘道:“苏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苏湘沉默着摇了摇头,她的心情很难受,乔影的解释无法让她释怀。
乔影看了她一眼,得知这样的真相,要一时半会儿就让它过去很难,况且又是这么的难以接受。
她自己都没走过去,更没资格让别人看开点。
乔影站起来,拍了拍苏湘的肩膀,回医院去了。
苏湘依然坐着,拿起凉下来的茶水又喝了一口,酸味更重了些,她吃了一大口的蛋糕,咀嚼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离开了茶座。
她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傅寒川的车子,但她没有再回头去仔细看,等车子一来,她就坐上了车。
傅寒川看着那个女人上了出租车,这才吩咐司机掉头回去。
他知道她今天出院,也知道她询问起乔影。他只是想来看看她,乔深说她瘦了很多。
傅寒川满眼痛色,一肚子的憋闷,拳头在额头上敲了敲。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块石头很沉重。
他知道,再过不久,苏湘就会亲自来找他,到那时候……
傅寒川掏出了手机,给乔深打电话道:“如果她说要见我,你约她在那家电影院。”
又过了两天。
苏湘果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傅寒川,而是通过乔深转话,乔深便按照傅寒川的意思,约了电影院的那个包厢。
苏湘答应了下来。
太阳又露了一次头,六月的天,一冒太阳天气就又闷又热,令人浑身不舒服。
苏湘从停车场出来,进入那家私人电影院时,里面的空调温度打得正合适,心里的烦躁也降下了一些。
她站在那个包厅门前想,在这里说也好。光线很暗,她就不需要看到傅寒川的那张脸了。
苏湘推开门进去,令她意外的是,包厅里面灯火明亮,傅寒川就坐在沙发椅中,天花板四侧的灯光照射过来,他轮廓分明的脸不喜不怒,深邃的目光更加深刻。
茶几上摆着一只小花瓶,里面只插了一枝玫瑰花,灯光将花瓣上面的水珠映出了璀璨光芒。
苏湘走进去,淡漠的眼看向他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现在需要平心静气,尽管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傅寒川按了叫服务的按钮,一会儿就有服务员过来,傅寒川让人送了两份意大利面过来。
他道:“你有话跟我说,一边吃一边谈吧。”
苏湘没拒绝,她坐下来,但潜意识的坐的位置与傅寒川稍远。
傅寒川看了一眼两人隔开的距离,错开目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心中满是苦涩。
她一定把他当成是洪水猛兽了。
银幕上的电影在播放着,画魂,一部老片子,很有年代感。但是因着灯光,看向荧幕时就看不清上面的色彩了,也没有声音,包厅里很安静。
服务员进来就感觉到了里面的诡异,但眼前的男人是这里的贵宾,他把两份意面放在桌上后便出去了。
门关上,傅寒川拿起叉子卷起面,说道:“吃吧,凉了味道不好。”
苏湘的是贝壳面,做工精致,不过她没胃口,想着这是最后一顿了,就拿起吃了一口。
她想,幸好不是牛排,如果拿着刀叉,她一定会想起那些医生在她肚子上切开的画面。
她咽下面食,说道:“我都已经查过了。”她将银勺搁在餐盘上,目光对着那一盘贝壳面。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像是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但傅寒川听得出来她声音中的压抑。
他的手指顿了下,抬眸看向她:“你想听我的解释吗?”
他没有急切的马上对她说,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都是为了她好之类的话。
如果那算为她好的话,那才是鬼话连篇了。
他也为自己开脱,将一切的责任推给别人。
苏湘望着他,道:“说吧。”
她已经在乔影那里听到了作为局外人的解释,这两天时间里,她一直在想那些话。
她也试着站在傅寒川的角度去想那时的情况,所以她才能够约见傅寒川。
不然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抓起面前的叉子,捅向他了。
傅寒川说了起来,苏湘就静静的听着。
“……我没有办法欺骗你说,我做这个决定都是为了你好。那是七年前的我,我既认了你,又不甘心被你所困……”
“我既对你残酷,又同情你……”
他又说到了孩子的健康问题,那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被毒哑的,所以傅寒川有这个意识也正常。
他说的与乔影说的差不多,没有美化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说了七年前的那个傅寒川是怎么想的。
苏湘听完了,静默的眼望着傅寒川,大概是经过了乔影的陈述,或者是已经过了愤怒的最高点,又或者她已经麻木了,此时听他说,她心里居然还算平静,没有爆发出来。
苏湘哂笑了两声,不知自己现在是该怒还是该哭。
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看向傅寒川道:“既然你都做了,又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掩盖,不直接告诉我?”
还不如告诉她说:女人,我不想你再生我的孩子,所以我找人给你做了结扎手术。
哦,他还应该再加上一句:我找了最好的医生,不会损害到你的健康。
“心虚吗?”苏湘讽刺的目光看向傅寒川。
对一个没有什么自主能力的女人做那种事,多少会心虚的吧?
傅寒川承认了,他道:“是,我不想你知道这件事。知道了,对当时的你没什么好处。”
对一个哑巴苏湘来说,她知道了,就是大吵大闹吗?
她能离婚吗?
苏家她是回不去的,苏润指望着她让苏家财源滚滚,傅家巴不得她赶紧走。
她一个毫无社会生存能力的哑巴,她能做什么?
所以最终她还是会妥协。而妥协后的她,再继续生活下去也只是满腹怨气罢了,对她对他,对傅赢,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好处。
那时候的傅寒川确实有着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并非他不尊重女人,而是这个女人与他遇到的契机不对,让他潜意识里就看轻了她。
“没有人告诉你,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时候的我,没想过你会离开傅家离开我。”
傅寒川那时看轻她,又可怜她,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照顾她一辈子,只是以他的方式对她负责。谁能想到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
那时的傅寒川自己都不够理智,才埋下了今天的祸根。
做过的事都是有痕迹的,怎么可能她永远都不知道?
苏湘轻笑了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她的眼眸一片清冷。
她喃喃道:“当时的你……当时的我……”
她想笑,却不知道该笑什么;想哭,不知该为何而哭。
站在不一致地位的人,各自为阵,不相容却强行的撵到了一起,怎有好姻缘?
苏湘轻眨了下眼,十分冷静的道:“傅寒川,离婚吧,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