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缨眸光带着思量,每一点细微的神色波动,都格外令唐咏诗心悸。
不知从何时起,秦雨缨绵软的性子已渐渐消失无踪,每一世都比先前更为冷然,尤其上一世,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鬼魅……
一想到这,唐咏诗就忍不住心悸。
先前她总担心事情一旦败露,阎君定不会放过她,而今才知,自己要担心的并不止阎君一人。
秦雨缨这软柿子,竟比阎君还要可怖几分。
还有那陆泓琛,简直就是一尊煞神,即便不言不语,周身的寒意也咄咄逼人,直叫她胆战心寒……
见唐咏诗瑟缩着身子眼珠直转,秦雨缨不急不缓地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那‘陈大夫’身上有何特殊之处?”
唐咏诗摇头,那人发觉她伤势太过眼中,觉得她活不了多时,只停留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匆匆离开了刑房。
当时她眼皮沉沉,几近昏厥,哪里还顾得上瞧清那人的特征?
至于那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却记得一清二楚。
那人说,只要她能设法拿到两册古籍,就让她离开这阴森森、冷冰冰的刑房。
那人还说,两册古籍一直被秦雨缨随身携带,只能智取,不能硬抢。
听他一口一句“古籍”,唐咏诗只觉颇为好笑。
所谓的古籍,原本是仙界之物,后来不知为何落入了地府之中,其中隐藏的秘密,岂是凡人所能窥探?
这些凡夫俗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可眼下她也成了凡夫俗子,身上仅存的法力,在那日白光大作时就已消失不见。
与她的境遇如出一辙的,还有阎君。
如今的阎君,早已不像先前那般能翻云覆雨、只手遮天……而这一切,居然只是为了区区一个秦雨缨,这着实令唐咏诗感到恼火。
这世间,比秦雨缨貌美的女子大有人在,比她性情温柔、心善纯良的也着实不在少数,阎君为何偏偏看中了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女子?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恼火,清清楚楚地落入了秦雨缨眼里。
“那‘陈大夫’,可有要你取我的性命?”秦雨缨接而问。
要不是为了取她性命,何必大费周章地混入七王府,为唐咏诗“看诊”?
正所谓仇人的仇人就是帮手,在那人看来,被关押在刑房中的唐咏诗,定是个潜在的助力……
只可惜那人并不晓得唐咏诗究竟是何身份,否则哪有胆子进这刑房半步?
唐咏诗在纸上写道:“我只见我记住暗卫平日里交谈的内容,待他下次来时,再一并告诉他。”
她垂目,极力掩饰自己闪烁的眸光,不想叫秦雨缨瞧出端倪。
秦雨缨点了点头,似乎并未起疑:“那你可有听到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唐咏诗不假思索地摇起了头——若点头承认,岂不是在找死?
那些暗卫皆对七王府忠心耿耿,时常议论如今朝野之上局势千变万化,颇令人捉摸不透,也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有的猜测王爷会弑兄篡位,还有的猜测王爷不会伤及皇帝性命,只会架空皇帝权势,在背后当摄政王……
无论哪一种,在外人眼中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可谁人又知皇帝为了登上皇位,不惜对陆泓琛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下蛊,使得他这十余年来,每每蛊毒发作便痛不欲生……
而今,更是三番五次削他权利,恨不得将他与陆文霍一并铲除。
权势之争,何来仁慈?
事到如今,明眼人皆看得出,皇帝、陆泓琛二人已是势同水火,迟早要争个你死我活……
这一点,唐咏诗也隐约有所察觉。
她心知自己没了法力,断然不可能盗得唐咏诗手中那两册古籍,故而只能拿些有用的消息,从那“陈大夫”手中换取一个自由身。
哪晓得七王府中的暗卫谨慎至极,那些隐秘之事,压根不会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提起,她听来听去,听到的都是些无甚用处的琐事,心中不免焦急……
吩咐暗卫将她看牢之后,秦雨缨出了刑房。
身旁的小狐狸认真提醒:“这女人一派胡言,没有一句是实话,你千万可别被她蒙骗了去。”
秦雨缨当然晓得唐咏诗所言非真,如果真有人打算在七王府中安插眼线,监视这中的一举一动,怎么着也不会找一个被关在地窖刑房中,压根无法四处走动的人……
这理由,听起来着实荒谬。
她此刻思忖的倒不是唐咏诗那番话的虚实,而是那个所谓的陈大夫,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次能扮作大夫,天晓得下次又能扮作何人……
这么一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记得,她那“表兄”蔺长冬,先前也曾悄悄入府,还故意留下了一把写有她名字的折扇,使得某座冰山醋意大发,只差没当街掀了他的铺子……
时至如今,她都不晓得蔺长冬是如何办到的。
难不成,蔺长冬懂得乔装打扮之法?
若真是如此,“陈大夫”会否是蔺长冬所扮?
眼下陆长鸣一党已被铲除,以皇后为首的异族势力,定是元气大伤。
若说蔺长冬没在暗处拍手称快,秦雨缨是断然不会信的。
这人看似是个富家公子,实则却无权无势,只能掩藏身份在夜朝当一个小小商人,相比皇后着实寒碜不少。
而今,皇后苦心安插在京城的死士被抓了个遍,于蔺长冬而言自然是好事一桩。
他大可趁机发展势力,将皇后一党彻底碾压……
思及此,秦雨缨觉得有必要去见这蔺长冬一面,探探他的口风。
只是此时夜色已深,糕点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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