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恭喜伍姑娘的,皇兄将姑娘指给了七王妃的仲弟秦瀚森为妻,圣旨很快就要到了,姑娘先领了旨再回府也不迟。”陆文霍道。
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伍巧贞无端听出了几分讽刺之意。
方才,她远远地在宴席上见过秦瀚森一面,那人眉清目秀,相貌端正,倒也算得上是个翩翩公子。
听闻他先前在太医院任过职,后来去了永安街开医馆,在民间有小华佗之称……
可翩翩公子又如何,小华佗又如何?
就算真是华佗转世,她也断然瞧不上他。
不过是个开医馆的罢了,居然也想娶她堂堂丞相之女,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这秦家还真是蛇鼠一窝,秦雨缨攀龙附凤嫁给了七王爷,秦瀚森又妄想来她伍家攀高枝……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怎么如此的不要脸?
一时间,伍巧贞恨透了秦雨缨与秦瀚森,压根忘了这桩婚事是由皇帝亲自赐下的,并非秦瀚森所能做主。
在陆文霍一口回绝她的“一片痴心”之后,她暗暗下了决心,定要嫁个身份地位不输他的男子,否则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故而,这婚事她绝不会同意!
见伍巧贞眉宇间尽是不悦,陆文霍捏紧的手指不觉松开了几分,手心已是微微冒汗。
他生怕这伍巧贞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事实证明他纯属多虑,正如七嫂预料的一般,伍巧贞闻言很是不满。
之所以要将此女拦在半路,是为了不让圣旨送去丞相府里。
伍丞相与皇后沆瀣一气,到时不管伍巧贞乐不乐意,伍丞相都绝不会容许她抗旨不尊……
不待伍巧贞开口,陆文霍便又道:“能觅得如此夫婿,对伍姑娘来说真乃幸事一桩,还望伍姑娘今后好生相夫教子,莫要再来打搅本王的清闲。”
要是秦雨缨在这,定会悱恻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毫无杀伤力,可这已是陆文霍所能嘲讽的极致。
他不是毒舌之人,并不擅长欺负女子。
可这种关头,也只有彻底得罪这伍姑娘,才能让秦瀚森顺利脱身。
伍巧贞脸色一白:“你……”
“你什么你?被小爷我厌弃的女人,这京城之中谁人敢娶?你好不容易能嫁出去,该感恩戴德才是。”陆文霍又道。
语气极尽嘲讽,险些没将伍巧贞生生气哭。
“我……我先前真是瞎了眼,竟看上了你这等口无遮拦的小人!”她忍不住咬牙切齿。
陆文霍挑了挑眉:“口无遮拦,那也要分对谁,对你这等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女子,难道还甜言蜜语不成?若想听甜言蜜语,找你那寒酸夫君去,听闻小爷我不屑要的女人,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不仅奚落了伍巧贞,顺带着还贬低了一番秦瀚森。
如此听来,伍巧贞更是对秦瀚森多了一分鄙夷:“我才不要嫁那等寒酸之人,我今后的夫君,定会比他强上百倍千倍!”
陆文霍似乎一点也不信,嗤笑一声:“大放厥词谁不会……”
“谁大放厥词?说不嫁就是不嫁,我……我懒得与你多言!”伍巧贞愤然。
言语间,已有马车从宫中出来了。
马车在伍巧贞的轿前停下,下来一个太监,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伍丞相之女伍巧贞接旨……”
随着马车一并同来的,还有秦瀚森。
秦瀚森脸上是再得意不过的笑容,仿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其实仔细一瞧,不难看出这笑意略显僵硬,明显是装出来的。
可伍巧贞此刻哪还有心思细看,一见秦瀚森,就恨不得把他活活剐了才好。
那太监见她纹丝未动,提高嗓门,再次抑扬顿挫地喊道:“伍丞相之女伍巧贞接旨……”
伍巧贞半晌未跪,心中恨得不行。
太监狐疑,又重复了一遍。
伍巧贞身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这……这可是圣旨啊……”
可巧不巧,这次随她入宫的丫鬟里并无几个精明能干的,若稍稍聪慧几分,定会在方才陆文霍用激将法时及时戳破,不会让事情陷入如此僵局。
太监见她久久不跪,也是有些恼了:“伍姑娘,你到底接不接旨?”
“不接!”伍巧贞委屈极了,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就上了轿子,“走,回府!”
轿夫面面相觑,没敢动弹。
“狗奴才,再不起轿,我就赏你们一人一顿板子!”轿子里传来伍巧贞怒不可遏的骂声。
轿夫们这才硬起头皮,抬着轿子走了。
那太监怎也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心觉不对,转目一看一旁的秦瀚森与陆文霍,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八王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出宫了?”
“听闻皇兄给伍姑娘赐婚,我是特地来道喜的。”陆文霍道。
语气半真不假,太监听得眼珠转了转,没再言语,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伍巧贞一个弱质女流,岂会有胆子抗旨不尊?十有八九,是被这八王爷挑唆的!
难怪负隅顽抗的秦瀚森,会在最后关头突然转了态度,原来打的是这种声东击西的主意……
这简直是把皇上当猴子耍!
回了宫,太监自是一五一十地禀告。
皇帝闻言,脸色发青良久。
他不是不知皇后故意在他耳边吹风,是另有所图。
可皇后要对付的是陆泓琛、陆文霍一干人,这与他的初衷并无相悖,所以他才遂了她的意,下了这道旨。
事实证明陆泓琛、陆文霍一干人着实狡猾,居然能唆使那伍丞相之女做出这等忤逆的举动!
近来的种种事端,颇令他恼火丛生。
今日这事,更使他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憋在心中只觉气闷不已。
“混账东西!”他狠声大骂,忍不住重重拍案。
案上的茶盏猛地一震,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那太监一身,太监着实被烫得不轻,低头强忍疼痛,一点也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