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打方案交给了柳月。
柳月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神,接过方案,心疼地对我说:“又熬夜了,是吗,不要这么拼命啊,我本以为你要一周才能拿出来……”
我笑笑:“没事……时不待人啊,自然是越快越好……”
其实,我就是不熬夜,这两天也是睡不好的,经晴儿这么一闹,我哪里还能睡得着。
这时,我突然想起,哪些在单位里工作特别勤奋的人,一般来说,家庭应该是两级状态,一种是夫妻关系好的,工作有责任和动力,一种是夫妻关系不好的,拼命工作是为了排遣烦恼,转移苦闷。
我是属于哪一种呢?
周一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内容只有一个,对全体中层干部进行民主测评,由大家集体给报社各部室主任副主任打分。
刘飞去学习了,办公室副主任早就安排好了人员和测评表格,并有专人负责收集统计。
我知道这本来应该是我来安排的,但是因为晴儿的干扰,柳月没有再让我弄,自己直接代劳了。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民主测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在报社所有中层干部当中,陈静得分最高,名列第一,而我的亲哥刘飞则得分最低,垫底。
刘飞垫底,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报社没有几个人对刘飞有好印象。
不知道此刻正在党校刻苦学习三个代表理论的刘飞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按照柳月的安排,民主测评完之后,党委就要开始调整重新任命各部室的负责人,我不知道柳月打算怎么安排我的亲哥刘飞主任。
但是,起码,我觉得,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刘飞肯定是做不成了,他不够资格。
晚上,我和晴儿在学校办公室里,晴儿正在加班弄一个材料,我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报纸。
我不想没事惹事,忙完了,下班了,就自动找晴儿报到。
晴儿对我的表现似乎比较满意,给我泡了一杯铁观音。
正在这时,晴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蓬头垢面、背着行李包的人。
我和晴儿一看,大吃一惊。
来人是老三。
晴儿先叫起来:“哎呀——老三——”
门口站的正是老三,带着仆仆风尘站在我们面前。
我和晴儿一起扑过去,一下子将老三拥抱住,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晴儿兴奋地说:“死老三——坏老三——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呵呵……想死你了……”
我则冲老三背上猛打几拳:“傻逼青年,像个乞丐一样,神出鬼没,狗日的来之前也不说一声……王八蛋,让老子去车站接你啊……”
我和晴儿抱着老三唏嘘感慨兴奋了一会儿,老三木木然地站在那里,任我们数落责骂。
等我和晴儿安静下来,晴儿忙着给老三倒水,我招呼老三坐下,对老三说:“路上很累吧?”
老三接过烟,点燃,狠狠吸了几口:“是的,客车路上抛锚了,我他妈搭了路过的货车赶回来的……”
“不晌不夜的,你这时候回来干嘛?想家了,还是想我们了?你那边工作不忙?”晴儿喜滋滋地给老三端过一杯热茶。
老三抬起头,看着我们,缓缓地说:“我辞职了,不干了,回家!”
“不干了?”我和晴儿都一愣,我看着老三说:“怎么好好的不干了呢?”
“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外地,没动力,没精神支柱,没干头了!”老三露出了凄凉的一丝苦笑。
“怎么了?对了,兰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晴儿说。
老三的眼里露出不可名状的痛苦:“我和兰姐分手了!”
我和晴儿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老三。
老三喝了几口水,慢慢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兰姐的前夫,也就是在北京找个美丽女学生的那位,最近和那小女生分手了,小女生傍了大款,把他甩了。他这时又思念起了兰姐的种种之好,又开始了对兰姐的疯狂追求,他追求兰姐的主要武器,就是两人共同的孩子,拿孩子来对兰姐进行攻心战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一来二去,兰姐动摇了,孩子牵着她的心,两人曾经的共同甜蜜生活让她寝食难安。但是,兰姐又不能对不住老三。为此,兰姐痛苦不堪,夜不成寐,左右摇摆。
老三发现了此事后,经过极度痛苦的思考,决定成全兰姐,放弃这段爱情和婚姻。于是,老三和兰姐办理了离婚手续,兰姐和老三挥泪撒别,直接去了北京,去和前夫孩子团聚去了。没有了爱情的老三,万念俱灰,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在他乡异地打拼,就又回了江海。
老三说完,面部表情痛苦地狰狞了几下,然后低头狠狠地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