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压唇瓣,十分委屈的样子,但还是朝我礼貌地弯腰,“余阿姨好。”
我轻应着,心有不忍。因为我们大人的恩怨,让一个孩子失去了一个熟悉的人。
“先帮我陪一会儿余阿姨,我工忙一下。”代宁泽把我托给了这个孩子。我面上一窘,极为不自然……让一个孩子陪……
不过,代宁泽真的忙,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没完没了了。我和代纷儿大眼对小眼,对了好一会儿,我这才拿出一张纸来,说跟她玩游戏。
代纷儿始终沉默着,看纸片在我指间折来折去,没有捧场也没有冷场。但我还是挫败地放下了那张纸,“对不起啊,因为我,你再也见不到苏阿姨了。”
代纷儿把脑袋晃了晃,站到了沙发上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苏阿姨,因为她每次来都总问爸爸的事,我觉得她是来找爸爸的不是陪我的,可我又不敢说出来。”
据说她是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在那里生活过的孩子生性胆小,而且极怕被送回去,所以比正常家庭的孩子要谨慎许多。外人看来,觉得他们是懂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内心里渴求着什么。
我有些可怜这个孩子,把她拉入怀里,“那么,以后就和晰晰一起玩吧,跟小孩玩比跟大人玩有意思多了。”
“我真的可以跟他玩吗?”代纷儿脸上写着不确定,“我知道,他是爸爸的亲生儿子,肯定不愿意跟我玩的。”
“放心吧,晰晰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一定会喜欢你的。”
听我这么说,代纷儿彻底放了心。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是余冉,余小姐吗?”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是啊,你是……”
“哦,余小姐,我是五年前处理你父母车祸的那个警察。”他这么一介绍我才记起来,当年我父母车祸后那件案子给了一个刚入行的小警察,一脸青涩,但做事却十分认真。
五年不见,想必他已经成熟起来。
“有事吗?”我问,因为提到父母的事心脏再次揪紧。
“是这样的,当年的肇事司机不是跑了吗?不过我们新近捉到一个酒后驾车的,他承认曾经在你父母出事的位置肇过事,您过来看一下吧。”
听到这话,我的指头都抖了起来。那个混蛋,我恨了他那么多年,终于浮出水面了。我哗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代纷儿被我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讪讪地叫着余阿姨。
我这才意识到还有孩子在,勉强拍了拍她的肩,“去找爸爸,然后去SPA接晰晰,阿姨有急事要离开!”
我找了最快的车去那家警察局,但还是花了数个小时。到达时,已近黄昏。那个警察还在等着我,看到我迅速迎了出来,“是余小姐吧,我是陈警员。”
他果然长高了不少,人也健壮许多,成熟得至少让人觉得办事可靠了。他把我领到了一间屋子里,里头关着一个秃顶的男人。那男人抬头在看到我时,眼里一片混浊,不知道多少年的酒龄。
因为隔着栏杆,我才没能揍他,身子却再次抖了起来,想到的是父母血淋淋地躺在医院里的情景。
“说,为什么要撞死我父母!为什么不带他们去医院,为什么抛下了他们!”父母都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医生曾说,如果抢救及时的话,还是有可能活下去的。
就因为他的逃离,他们没了命。
那人紧张地垂下了头,“对不起,我当时给吓坏了,所以……我也很自责的,这些年一直躲躲藏藏没敢现身,家里老婆孩子都跑了……”
他说得可怜巴巴的,可我一点都不想同情他。哪怕离开前打个电话,我父母也还有生还的希望啊。
他反反复复说自己喝得太多才出事的,属于无心之过,这样的情况下,顶多让他坐几年牢。我心有不甘,但又能怎样?见了肇事司机走出来,我全身虚脱,无力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好想找个胸膛依着好好哭一顿啊。只是手机早就没电了,谁都没办法联系。我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对了。”陈警员突然想起什么般叫住了我,“当年整理你父母的遗物时还落了一样东西,当时没打通你电话所以没能让你取回去,但我一直保留着。”
说完,他转身去了办公室,没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塑料袋来,“给。”
袋子里,装着一只粉色的耳环,珍珠串的,晶莹剔透。
但显然,这并不是我父母的东西,因为我母亲从不戴耳环,而且以她的年龄,不可能喜欢粉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