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跑进来便笑道:“秋燕怎么来了,今儿不当值?”
又道:“恰巧今儿外头庄子上给咱们房送东西,也封了几框葡萄送众人,我得了些儿,你带一包去,也给家里人尝尝,也是个稀罕东西呢。”
这丫鬟口角剪断,说了这些,秋燕才能答话,笑道:“果然是金玲姐姐待我好,先谢过姐姐了,我只是刚巧看到件事儿,想着前儿姐姐跟我说的话,横竖闲着没事,来说与姐姐。”
说着就低声把先前香兰与梅雪的争执说了一回,那金玲听了扑哧一笑:“你倒是眼睛尖。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前儿提了梅雪一句,她就真有动静了,可见是早就有心的了,倒是香兰,还真是巴巴儿的一片忠心呢。也不知道大奶奶许了她什么,竟比自己跟前的陪嫁丫鬟还忠心。”
那金玲也是周二夫人跟前得用的人了,想了一想,回屋里取了个盒子,对秋燕笑道:“这里是一匣子龙须糖,你就说你舅舅得的,分了些与你,你拿进来请姐姐们都尝尝,去梅雪屋里跟她说说话去。”
然后附耳在秋燕耳边说了些话,秋燕一边听一边点头,接过那盒子笑道:“我记得了。”
金玲笑道:“若是成了,自有你的好处。”
两人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半日话,秋燕才回了那边屋里去。
私下里这些勾当,唐宝云当然不太清楚,她刚刚得知了一个叫她震惊的消息,宫里太后娘娘突然得了已逝的皇五子托梦,说他遗留下来的唯一血脉琅婳郡主竟不是皇五子真正的血脉,他的血脉仍流落在外。
太后娘娘从梦中醒转,虽觉得此事为无稽之谈,却心中一直不安,无意中与当今圣上吐露了一二,圣上召集太医院查验,最终确定琅婳郡主果然不是皇五子血脉。
当今大怒,旋即吩咐彻查,虽因此事事涉阴私秘而不宣,可内阁几位阁老,连同圣上跟前的亲近人等自然知道了消息,一时间,顶层权贵圈震动。
虽然说皇五子血脉之变其实不可能影响政局,就如周玉堂所言,别说皇五子的儿子,便是皇五子重生,他的地位也比不过当今既嫡又长的地位,可这种事既设血脉又涉阴私,对朝局派系的影响深不可测,且可大可小,端看当今圣上的掌控力和与太后一系的博弈。
如今此事刚刚开始,种种影响还未露端倪,反而人人谨慎至极。
谁也不知道这是谁设的局,目的是什么,里头到底有什么布局,会牵扯到什么人。
唐宝云问:“是不是那一日说的那话头子,荀家真的查出来了?”
周玉堂道:“只怕还不是荀家一手策划的。”
他对唐宝云解释道:“不管会不会寻回五爷的血脉,荀家都不会有很大的好处。”
这是典型的周玉堂的思考方式,唐宝云现在也习惯了,便问:“那谁会有好处?”
“二殿下。”周玉堂道。
这说的自然是这一代的二皇子,太子爷的弟弟,德妃娘娘的亲生子二殿下了,唐宝云道:“怎么是二爷?”
饶是她已经习惯了周玉堂的思考方式和回路,还是没有办法像周玉堂这样得出结论来,每一次周玉堂解释整个过程,她往往恍然大悟,可真换一件事情,她又追不上周玉堂的思路了。
这人和人之间是真有差别啊,唐宝云不得不服气。
既然已经服气了,她也就更不勉强自己,问的理直气壮。
周玉堂笑了笑,有点漫不经心的道:“我早说过了,别说是五爷的儿子,便是五爷自己复生,也动摇不了皇上的地位,皇上得位极正,完全没有空子可钻。现在的储位之争是皇子们。”
周玉堂道:“照目前的局势看来,除了太子爷,也就是二殿下年长,母亲位分高,但太子爷不仅年长,而且是嫡子,又已经加封了太子,名分已定,二殿下要争,除了自己要争气,还要让太子爷不争气,还有,需要强有力的支持。”
唐宝云眼睛一亮:“太后娘娘!”
周玉堂一笑,不由的还调戏了一把:“你生了我的儿子,居然变聪明了一点了!”
气的唐宝云张嘴咬他。
周玉堂哈哈大笑,搂了唐宝云的肩,在她柔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两人的调笑声隔着薄薄的门帘传到外屋,守在外屋做针线的梅雪脸色微微一黯,不由的怔怔的出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