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楷神色恍惚了片刻,忽然冷了脸,讽刺无比地坐回椅子里:“哼,阴枫唯一的儿子又如何?难不成还指望着我一个旁支子弟帮你夺回家主之位不成?别忘了,阴枫都失踪多少年了,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云起沉默一瞬,缓缓摇了摇头:“的确,一个失踪多年的人,即便曾经再优秀也没用了。我来叫这声‘九叔’,只是感激您当年的放行之情。”
没错,放行之恩。
这阳池是地皇谷最外面的一座城,当年耿伯带着他逃亡的时候,就是在阳池差点被追杀的人堵上,若非阴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离开,恐怕他早就被杀了,哪还有今天?
阴楷眼神一缓,面色却不变:“感激完了就滚吧,我这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没得招惹了有些人,我可怕得很呢!”
云起轻笑一声,抱着林问歌起身往门外走:“九叔说的是,虽然您是丹学院的长老之一,可和那些人对上到底还会吃亏,侄儿也不能硬拖着您下水不是?”
阴楷的脸瞬间黑了,当即拍着桌子冲那逆光的背影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来激老子我?真是欠揍了!”
云起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回话。
阴楷望着那背影,忍不住涌出心疼和满意,当初他是跟在阴枫身后的小堂弟,阴枫那人又没有嫡庶旁支分明的意识,只要有才有天赋有品行,他都愿意相交或者提携,他们的关系说来并不差。
他记得阴枫的夫人,还是他给介绍的,那是他外出历练时遇到的小姑娘,剑法使的极好,身手也不错,可惜没什么背景。
当初他会放逃亡的阴云起出阳池,也是看在那是阴枫和故友之子的份上,没想到这孩子真的会回来。
算起阴云起的年纪,怕只有二十九岁吧,可看他如今深不可测的气势,想来绝对比他高出好几品,这么说来……至少都有武皇五品了吧?
武皇五品,像他这个年纪的,在地皇谷中都没一个,可见他的天赋有多出众。
“你想怎样?”阴楷深吸口气,沉声道。
罢了,就当他欠这一家子了!
再说,地皇谷也很久没有热闹过了,阴楷不无恶劣地想,有人来搅和搅和,总比现在死气沉沉、乌烟瘴气得好。
云起半转身子,感谢地躬了下身:“多谢九叔,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和我说说现在地皇宫的情况也就是了。”
打这日后,云起一行便住在了城主府。
其实地皇谷的内外城及四大学院,均是由族中子弟掌握的,学院里是从族中选出的有才华、有专长的子弟为长老,实行多位共掌制;而各城平日都由族中年轻子弟组成的护卫军轮岗守卫,遇到重要时段则从族中派遣更加有份量的人前来主事。
阴楷就是因为一个多月后的比武大会被派到阳池当临时城主的,由此也可看出他在地皇谷不是没有地位,但却又不是十分重要,否则这种事轮不到他,也不会被派到最为靠外的阳池。
但若有心仔细翻翻过往的历史,就会发现每次有事需要派驻临时城主的时候,只要阴楷出来,那守的必然是阳池,试问,这种情况下他会在阳池没有自己的势力吗?
这也是云起放心住下的根本原因。
厢房里,阴楷为林问歌把脉,一旁的云起见他收手后边忙上前掖好了被角。
阴楷望着昏睡的林问歌拧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道:“这可真是奇了,我也看不出你这小妻子出了什么问题,按理说至尊品的绝生丹那是绝地逢生的逆天良药,既服下了便不会如此的啊!”
“所以我才想到了地皇宫所藏的那些古籍残篇。”云起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他每天都要给林问歌诊个十七八回脉,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林问歌现在的情况了。
阴楷沉默了,良久语气凝重道:“云起,你可想好了?那些东西非家主不得翻阅,你……真想去争那个位子?”
“势在必得!”云起握拳道。
阴楷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说什么劝你的话,毕竟那本就是属于你的,当代唯一的嫡出子孙,还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吗?只是……你可知这绝非易事啊,那些人可不像你只有一个人,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九叔不必担心,我既来了,自是有把握的!”云起眼露轻蔑,“对付那些人,人多了他们配吗?”
阴楷见此,剩下的话全部吞回了肚中,暗中自嘲: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又不是人家正经的爹爹叔伯,叫声九叔也是看在当年的恩情上,有什么资格站出来指手画脚?
想到这些,阴楷便将此事抛开了,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绝美女子,忍不住提议道:“不若你随我去趟丹学院?那里倒有几位长辈,说不定经验丰富能看出什么来?”
云起想了想,到底不愿放弃即使只有一丝的希望,当即就点头同意了。
地皇谷的丹学院位于十座内城之一的南城,从阳池出发,向正北而行,速度快的话四日可达,所幸还有一个多月才是比武大会,阴楷离开阳池几日也无大碍。
清等人得知要去地皇谷的丹学院,明白是为了林问歌,当然不会有异议,所以当天说定了此事,当天便启程出发了。
四日后,南城到了。
云起抱着林问歌入城的瞬间,眼眸微微眯了眯,对这个地方,他可没什么好的回忆,但想到这里或许能让他的爱妻苏醒,那点不快也就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