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0章 度年如日

一直推进到鸣沙河畔，凌城地界。

    两支军队正在城下厮杀，双方合起来人数至少超过了六十万员。从打响第一记神通以来，战争的轴线几乎一直锁定在一条干涸的小小河道，直到四个时辰前才取得了小小的进展：它开始往东边偏移，很慢很慢。

    也是说，胜利的天秤开始向着守城一方偏移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这场旷世大战取得的每一个胜利的脚印，原本是沾满了鲜血。

    血流成河、煞气冲天。

    人间的血煞引发天地交感，天空的乌云滚动了十个时辰之久，酿出了墨汁一般的黑，这才终于炸下几个响雷，铺开了滂沱大雨。

    然而空气弥漫的血腥味道何等浓烈，竟连雨水都冲刷不掉。

    晏聆雪站在凌城的摘星楼内，俯瞰战场，一语不发。这里是凌城的最高点，可以将战况尽收眼底。

    但这也意味着，战斗的地点离城池太近。

    这场夺城之战从天隙洞开之后打响了。有赖于战盟公布的测算法，天隙的确很精准地开在了距离凌城不足百里的飞芦城。西夜在战前做了充分准备，也在天隙附近狙击了摩诘天的先锋部队，一时战绩斐然。

    西夜少算的，是摩诘天进攻北战场的决心。

    等到混元境和圣人境从天隙里也冒出来投入作战时，蛮军终于冲破修仙者的阻截，一口气拿下了飞芦城，并以此为据点，开始向凌城进攻。

    自从长天夫妇返回南赡部洲、造成天外世界的军情大泄密之后，蛮人三大势力都相应地调整了自己的策略，对外又放出许多假象，从而掩盖自己进攻的计划和重点。

    这是一场恶战，蛮人源源不绝从天隙冲出。

    苦苦抵御的修仙者一度以为，这些蝗虫一样的家伙真地是无穷无尽。

    不过直到最后一个蛮人冲过天隙，大伙儿的心境也没能放松下来：摩诘天这一回派出来的，不是四千，不是四万，而是整整四十万大军！

    这个数字，实在大出郎青意料。

    幸好，局面终是一点一点掰回来了。郎宗主有大才，这是南赡部洲整个北部都知道的事实。

    然而这只是个开端，她都可以预料到这场战争的冗长，一眼望不见尽头。

    无边的黑暗，才刚刚降临。

    雨声哗啦，打在屋顶特制的音瓦，激起一片悦耳的叮咚。它由部最巧手的匠人制造，看雨势轻重，都能在音瓦奏响缓急不同的节拍和音律，饶富匠心与情|趣，坐在这里细细听闻，竟也隐然成曲。

    这与天居白玉京内的摘星楼所用的瓦片完全一致。郎青知道她喜欢那栋广厦，特地在凌城也依样建了一栋，连所用的材料都大致相同。原本夫妇二人在此琴瑟合鸣，赏遍无边风月，何等惬意？可是现在，晏聆雪根本无心欣赏。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她的夫君坐镇大后方，不知何时要亲战场。

    她坐了一儿，终觉心浮气躁，挥手招来侍女：“去，看看方才端过去的杏仁茶，郎宗主喝了没？他忙，老是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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