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旭摇头:“你又错了。”骆采灵不解:“怎么错了?”
“方今天下,与其说是明天子的天下,不如说是他东厂魏忠贤把持的天下。”他重重地吐出了把持二字。“哼,魏忠贤再蠢再笨,也不会忽视努爾哈赤的存在,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天下,拱手让人。倒是我们的天启皇帝,一门心思看傀儡、做木匠,厌恶朝政,若非圣上不明,魏忠贤又岂能干政?你等只说魏忠贤乱政,又可曾想过谁才是这乱政的根源呢?”
杨凌见他为魏忠贤辩护、又诋毁当今皇上,心下不满道:“方前辈此言差矣,魏忠贤祸国殃民,把持朝政,目无朝纲,若不是他残害东林党人,圣上又岂会胶柱鼓瑟?如此不明国家大事?”杨凌自己说着,反而一凛:“他说来说去,总不离魏忠贤,及后金国努爾哈赤……莫非……”
“哼,你却以为东林党就便都是圣人了?依方某看来,他们不过也就是一群不识大义的腐儒罢了!”方旭抱胸道:“这群人只知道文死谏,冠冕堂皇曰为大丈夫为名节而死。却何曾想,必有昏君他方谏,他只顾邀名,猛拚一死,将来又弃君于何地?腐儒更是如此,他念两句书污在心里,若朝廷少有疵瑕,他就胡谈乱劝,只顾邀忠烈,当真是沽名钓誉之辈,又岂是什么经纶济世之才?”
杨凌听罢大怒,正欲反驳,又听方旭道:“不过东林中也有几个,让方某佩服。如那刚正不阿的杨大洪,那是真君子,只是死得不值。”
杨凌只觉鼻头一酸,攒紧拳头,忍住那一腔悲愤与哀伤,长叹了一口气。人不都是这样?当一个人大肆讽刺你敬仰的一群人时,你是不是很想冲上前去揍他一顿?但当他讽刺完之后,却又真挚地佩服他们中的一个人,而这个人偏偏又是你最敬爱的人时,你是否又会有一丝的骄傲?因为他才是真正出类拔萃的一个,与众不同的一个。
顾洵听了,点点头:“方兄所言,固然惊世骇俗,但仔细想来,只怕还是有几分道理。”杨凌不知他为何要说这些,但听方旭赞佩杨涟,心中对他敌意大消。他仍在忧虑苍南之事,于是问道:“那这么说来,龙远江所得金银并非是严松给魏忠贤的?在下愚昧,还请方前辈指点一条明路。”
“我没什么可以指点你的,就奉劝三位,不必去管严松、魏忠贤以及龙远江之事。”
“为何?”
方旭欲言又止,伸出的舌头又缩了回去,看向山腰的景色。
杨凌忽有所悟道:“难道这些竟是青龙帮哗众取宠的伎俩?”
“哈哈哈哈,青龙帮?”方旭放开抱胸的手,右手小指翘起,接着拇指指向自己:“太湖青龙帮算个鸟!方某仅凭一人之力,便可叫他江湖除名!”他顿了顿,复又抱胸,说道:“青龙帮没这个胆子,对手是魏忠贤、是苍南派,它玩不起的。”
“好吧,龙远江手中所持书信,系不系严松手书,以及藏在青龙帮的二十万两白银,是不是他呈给魏忠贤的,这都不重要……”杨凌追问:“在下如今只想知道,严松人在何处?还请方前辈赐告。”无论方旭说些什么,都只是一面之辞,但书信、白银的下落,却足以证明许多事情。
“哼。”方旭吐出口气,说道:“无可奉告。”说完他一转身,丢下一句:“方某言尽于此,三位好自为之吧。”果然,在点子上的事,方旭一丝也不肯透露。
“且慢!”顾洵与杨凌齐声道。
方旭撇回头,只见顾洵手抚白须,叹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方兄说个明白。”杨凌亦是神情冷峭,手中折扇紧握。
方旭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笑道:“我说顾兄啊,方某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我既敢现身,必有退路。你我武功半斤八两,方某自问胜你不得,但我若要走,顾兄却也未必拦得住。”说着又看了看旁边的杨凌与骆采灵,续道:“即便你三人同时出手,要败我不难,但要擒我,嘿嘿,就算再多几个,只怕也是不能。”
顾洵与杨凌对望一眼,均知方旭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千刃破浪’以刀法、轻功闻名当世,顾洵年岁已高,长力不济,不比方旭正当盛年。杨凌轻功虽好,但功力却不及方旭了。
“方兄所言不差。”顾洵叹道:“那么这样吧,老朽与方兄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赌你我谁更技高一筹?”方旭解下佩刀,懒散地道。
“不错。”顾洵抚须道:“如若老朽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还请方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如若方兄胜了,那我等自然无话可说,方兄尽可自便。”
方旭冷笑一声:“哼,我不赌。”
杨凌见方旭竟不上当,激道:“原来方前辈自问武功不如顾前辈,因此不敢?”
方旭笑笑:“实话告诉你吧,顾兄剑法通神,但方某也不是省油的灯。真要打,方某也不怕你来。只是这个赌约于我太不公平,我若输了半式,便要交代一切,你们若输了,只是我安然离去。可我即便不赌,也能安然离去啊。哈哈,你们谁爱赌谁赌去。”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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