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这个名字倒有趣。”
“还行。”
“谁替你取的名字?”
“少爷。”
“你家少爷乃当世书家,想必在诗文之道上也极有华,他取的名字必然是好的,却不知道桑桑这两个字有何深意?”
“没深意,少爷说拣到我时,路边有棵被剥光了树皮、也没有叶的桑树,看上去和我那时候很像,所以他叫我桑桑。”
“你家少爷是在哪里拣的你呢?”
“河北郡,具体地方他忘了,出岷山我们还去找过一次,但那时候田里已经长了青苗,剥皮无叶的桑树死了又长出了很多别的树,所以认不出来。”
今夜的长安城灯火通明,游人如织。观灯的人们把去往东城的街巷堵的严严实实,纵使是文渊大学士府上的马车,今天也无法提起速度,只有老老实实随人流缓慢向前移动,然而马车里的曾静夫人却不以为意,甚至有些高兴。
路途越遥远,她便能与桑桑在车厢里呆更长的时间,问更多的问题。而今夜的桑桑明显也与平日有些不同。对这位夫人的问题竟是有问必答,一夜说的话竟似比上个月加起来说的还要多。
然而当年的那些故事在她的记忆中毕竟太过模糊,基本上都是宁缺转述而来,所以无论曾静夫人怎样旁敲侧击,还是无法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路途再如何遥远。也总有走到的那一刻。
大学士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临四十七巷巷口。
桑桑下车时极有礼貌地对曾静夫人行了一礼。
曾静夫人怔怔看着铺门前那个纤瘦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头一酸。
她现在根本无法确认任何事,甚至知道自己可能是在痴心妄想,然而一路同行,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心想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该有多好。
曾静夫人掀起车帘,有些犹豫有些不安问道:“你愿意去学士府做客吗?”
桑桑拿着门匙想了会儿,心想宁缺还要些天能到家。松枝腊肉已经薰好不用人在旁边看着,自己留在老笔斋也没有事情做,于是她点了点头。
……
……
几日后,文渊曾静大学士府上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那位客人是名小侍女。长安城那么多座王公大臣府邸,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家会把一个小侍女当成正经的客人,所以当管家领着小侍女向后园深处走去时,道畔冬柳下的仆妇丫环们指指点点。惊愕难掩。
而当府里下人们看到大学士夫人居然在园门口相迎,而且牵着那名小侍女的手无比亲热,脸上的笑容快要溢出鬓角飞上假山时,更是震惊到了极点。
没有用多长时间,学士府里的人们便已经打听到那名黑瘦小侍女的身份,知道了她的来历,不由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忍着笑在想,自家当家夫人果然不愧是长安城里对皇后娘娘忠心不二的夫人,居然甘愿自堕身份也要让娘娘高兴。
曾静大学士不在府里,或许他也像府里的下人们一样,觉得夫人专程宴请一位小侍女实在有**份太过胡闹。所以午宴只有曾静夫人和桑桑二人,菜色却是丰富到了极点,而且桌旁还有四五名大丫环敛神静气服侍着。
桑桑这辈都在服侍人,或者准确说是在服侍宁缺,她很不习惯被人服侍着吃饭,所以显得有些拘束,比华灯节那夜马车上要沉默很多。
曾静夫人看着她只顾低头吃着碗里的食物,眼眸里偶尔闪过怜惜神色,然后她对身旁最得力的大丫环使了个眼色。
那名大丫环会意,掀帘出去端了碗早已备好的鸽汤进来。
曾静夫人端着鸽汤走到桑桑身前,说道:“瞧你这小身材,得补补。”
说完这句,她手一滑,那碗鸽汤便倒到了桑桑的脚下。
桑桑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打湿了小半的棉裙和小鞋,沉默不语。
曾静夫人慌乱说道:“这可真是……赶紧去洗洗。”
棉裙和鞋上染着鸽汤的油污,确实需要洗一洗。
但桑桑没有动,只是沉默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和鞋。
她察觉到这位夫人是故意把鸽汤泼到自己身上的。
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看的很清楚,夫人端着汤碗的手指很用力,根本不会滑。
桑桑没有生气,因为那碗鸽汤明显在帘外放了很久,早已温冷不烫,别说泼到身上,就算是泼到脸上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而且她感受不到这位夫人的恶意,反而能感受到对方怯怯的善意,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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