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还没发现小莫扎特真正的才能?”
“或者低估了其价值。儿童天才弹奏家不少,但成年后大多泯然于众。我能理解老莫扎特为什么会着急。”
“而莫扎特的真正价值不在这里。”
“是。这孩子还没准备好。他的音乐技巧和身体可能都在长大,但心理还没。从8岁到17岁,他随着父亲满欧洲跑,他的生活里恐怕不是表演就是作曲,到处都是新鲜东西,你让他怎么适应日复一日演奏同样曲目、端着礼仪一成不变的乐手生活?莫扎特最好还是跟他的家人在一起,学一些耐心和隐忍。再说了,如果一出道就有雄厚的靠山、优渥的环境,怎么能历练出人生感悟来?古话说文章憎命达,说不定正是因为命达无文章呢?”
“虽然我觉得你只是因为莫扎特跟政治无关,不会影响大局,所以控制狂没有发作,才说得出这番话来,不过我承认有点道理。那么你打算就这么让他回去?”
“倒也不是。”
郎巴尔歪着头,不明白了。
“把他父亲招揽过来,让他全家搬到巴黎怎么样?”
“……收回前言,你的控制欲简直像章鱼触手,伸得到处都是。”
玛丽现在的笑,用郎巴尔的话说就是偷到了牛奶的猫。
“我对他们家一个人感兴趣。”
“谁?”
“刚刚小莫扎特提到她姐姐了,叫她‘南纳尔’。眼高于顶的他对南纳尔赞不绝口,还抱怨父亲不应该将她留在枯燥无聊的家里浪费青春。如果音乐事业多一位天才作曲家,也算是买一送一,稳赚不赔。”她眨眨眼。
“我敢打赌你关心的不是音乐事业。”
“当然也是会关心的。不过……我确实另有目的。”
如郎巴尔所说,这一家人无论是去是留,都对政治影响不大。玛丽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一直巴巴地望着她,满怀心事的奥地利大使梅西身上。
自从玛丽回凡尔赛,梅西就一直想和王储妃说上话,却一直没有机会。
以往在王储妃梳妆打扮时,贵族们要在一旁陪侍,他总能抓住时机;但玛丽在外两年,宫廷众人有意无意地忘记了曾经的“习惯”。各个装聋作哑,玛丽也趁机取消了这项令她觉得非常浪费时间的活动。两年前,关于此事的争斗闹得整个宫廷都在看好戏,现在却静悄悄地解决了。玛丽怀疑路易十五这次之所以没有任何反应,是为了将其添加到离婚的罪状里面去。
失去重要沟通途径,梅西立刻就变得被动起来。他透过热内小姐给王储妃送了好几封请求见面的信,目前却都没有回音。
这两年里,特蕾西亚女王对玛丽失望透顶,几乎快要当这个女儿不存在了。如今她大张旗鼓地重返预定的道路上,堂而皇之的迈步前进,做母亲的当然欣喜万分,透过梅西寄的信也一封接着一封,都是给玛丽的谆谆教诲,教她如何重获国王和宫廷的欢心。
有一段时间,玛丽甚至不敢拆开这些信件。母亲并不知道女儿早已悄然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能给她任何回应了;那些牵挂和寄托,尽皆空付。玛丽从不回信,一方面是担心笔迹被认出,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回信——虽然她事实上已经取代了原来的玛丽,可是一旦回信,就好像生生偷走了一份真挚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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