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杨臣皱紧眉头,走出庭院时停下脚步,对着左右两条路犹豫不决。
左边离开宗正府可以立刻去安阳郡王府,右边那条路,则可以去厢房修一封书信,明日一早快马送信回乡。
杨臣知道,这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选择,几乎关系到朝堂,甚至是天下的一个选择。
他不得不慎重,不得不挣扎……
到底应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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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房内,杨修刚走,沈璧就忍不住问,“殿下,药童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要不要召太医再仔细看看?”
郑泰召来亲卫,低声吩咐两句后,才对沈璧道,“药童偷减药单中一味药,我已经饮了三日。今日腹痛如绞,太医诊断后说,药方如此一改,更甚毒药。”
沈璧大惊失色,“更甚毒药?”
郑泰颔首,他与沈阀关联最深,自然不用像和杨臣说话那般讲究,他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声音晦涩,“沈璧,我恐时日无多。”
沈璧长大嘴,声音堵在喉中,所有的希望和打算,都被这句话打得支离破碎。
“殿下……”他神色泛苦,“需要什么药材,臣就是去掏光家底,也要为殿下谋来。”
郑泰道:“沈家能拿出一株鹿活草,难道还有第二株。”
沈璧再狂妄也不敢做如此保证,轻轻摇头后道:“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太医可曾会诊过,要不要再试试其他太医。”
郑泰道:“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现在时间对我来说太过宝贵,莫要浪费在无用的地方。”
沈璧知道他眼下最想要做的,莫过于登基。
“殿下,就算没有杨公,一样可以找个大儒来做司礼,登基大典不会误。”
郑泰道:“你当我志在杨公?”
沈璧疑惑,“刚才……”
郑泰道:“我对杨臣说的全是试探。他随跟随我多年,但到底还是安阳郡王的徒弟,师徒情分和忠义之间,到底孰轻孰重,不试一下如何得知。”
沈璧沉默片刻,道:”您可是怀疑安阳郡王?”
郑泰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似乎是记起往事,但很快又恢复清明。他道:“当年在宫里,皇子中我最不显,皇叔……安阳郡王是第一个看重我的人,他虽眼瞎,心却敞亮,观事清楚,胸有丘壑。对政事看法别有建树,当年杨公只教导郑信一人,安阳郡王比我年长两岁,同样教导我许多,我甚至有一种想法,安阳郡王才华不下杨公。”
他停下,舒缓呼吸,又道,“我记得他曾说过,世人多诽之谤之骗之欺之,还有人自欺尚不自知,因此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去听他人的说辞,而是看结果。这几天我思来想去,总是在想,我自以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胜过明王无谋之勇不知多少。可事态发展,为何这般不尽如人意。我若倒下,获利的人到底是谁。”
沈璧见他声音渐扬,甚至自称为“我”,心头暗惊,从暖壶中舀了一杯热水来,放到郑泰手中。
郑泰道:“他若还是以前那个眼盲的皇叔,我绝不会疑他。可现在的情况是,一旦我有万一,他就是继位最佳人选。”
沈璧道:“殿下是不是怀疑药童也是他的安排?”
郑泰反问道:“能在宗正府和太医院安插人手,你觉得能有几人做到?”
沈璧道:“殿下用杨臣试探安阳郡王,是为了看他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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