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朕会追究你?”
不等她反应,他自顾自道,“怎么会呢,不管你做过什么,朕都认了。朕当这个皇上,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你。”
“因为你做的事情,太上皇也知道,当年宫中怪事频发,他命朕与量刑司共同调查,朕自然是查出了蛛丝马迹,但因为牵涉到你,朕便装作什么都没查到。可量刑司也非等闲,他们一定也查到了什么,而且还禀报给了太上皇。”
“朕怕万一他们揪住这件事不放,你势必会有危险。正逢太上皇说要禅位于朕,朕便想唯有我当了皇帝,才能将这事彻底的压下,保你永远安全无虞。”
“只是朕没想到,太上皇会做的这么绝,竟打定主意了秘密将你处死。”
“若是知道会是这样,朕会毫不犹豫的带你走,浪迹天涯也好,隐居避世也罢,总之不会让你去经历生死之险。”
……
他未说完,小蝶便已泪湿于睫。
原来鹤泰早就知道了她做的事,却还是暗暗护着她,甚至于接受帝位也都是为了她。
她抬眸,“你不怪我吗?”她杀的毕竟是鹤家人。
“怪。”他道,“朕当然怪你,怪你瞒着朕。”
“你怎么那么傻,孤身去做这样的事,万一失手了怎么办?为什么不告诉朕呢,朕杀人不比你容易?”
他抚着她长长的墨发,亲吻她胖乎乎的脸蛋,然后眼睛弯起来,“好在上天待朕不薄,并没有夺走你。”
她出奇的乖,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唯有眼中的泪在脸上划出宽宽的泪痕。
突然她才想起什么,问道,“那杀害小皇子和五皇子的凶手,查到是谁了吗?”她可不愿意这账也算在她的头上,毕竟她没做过。
“是枝凰国那些使者所为。”鹤泰幽亮的眸子格外坚定,“朕迟早有一日要攻打枝凰,以报此仇。”
其实他还查到枝凰国那次使者来访,还与血宗有些关联,登基后他派人大肆寻找血宗的藏身之地,终于又剿灭了他们两座地宫与残党,只可惜被那宗门的圣主给逃了。现在还在通缉之中。
提到枝凰,鱼蝶儿脸色微微一变,沉默许久才道,“若是真到了攻破枝凰的那一日,希望皇上能放了那位雲娘娘。”
鹤泰眉头拧了拧,“因为她曾帮你救了鹤炎?”
小蝶仰首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低声道,“不仅仅如此,或许,她可能会是我娘。”
能如此说,其实已是十之八九。
所以她的话令鹤泰错愣当场,“你娘?你娘不是……”
他刚要说她娘亲不是在侯府吗?怎会是枝凰的什么雲妃,就被小蝶淡淡的打断了,“前不久我才知道,我竟是他们捡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你的生母是她?”
鱼蝶儿长睫一颤,竭力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解释,“你还记得她送给我的那个长命锁吗?我想应该不是无缘无故送的,而且,”她咬了咬唇,“她与我相貌相像,我想这应该也不是巧合。”
是啊,萍水相逢的两个人长相竟然很像,连神态都有相似,仅仅以巧合来解释未免太牵强了。
“前些日子我跟爹娘闲谈时偶尔说起过这件事,我娘竟然惊的打碎了碗,在我的追问下,他们才告诉我,其实我是捡来的,而襁褓里有张留字,上面写了我生母的姓名,其中便有一个雲字。”
鹤泰一言不发,起身默立在窗畔,返身到她面前时,俊脸上一片冰冷。
他盯着她的双眸,沉声道,“那就更不该放过她,她不配做母亲,更不配你的求情。”声音不怒而威。
既然生下了小蝶,却又遗弃,若是没有鱼家二老收留,那小蝶都不知是死是活,这样狠心的女人,凭什么放了她?
她轻轻低叹一声,“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小蝶,你太善良,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宽容对待。”
“那我要如何呢?”她反问,“去恨她、怨她、还是杀她泄愤?”
不是她宽容,不是她善良,她只是不想再被恨累了自己的心。
小蝶早已想通,唯有将不必要的恨意看淡了,人生才能清亮美好。
她眨了眨眼,暗暗挥掉心头的酸楚,冲他笑道,“再说,若不是她狠心,我又怎么会认识你呢?”
鹤泰握住她清凉的手,“即便你说的再好听,也休想朕感激她。”
小蝶脸上掠过一丝苦涩,“不用感激,只要不取她的性命便罢。”
这件事她想就此终止在心中。
在知晓了身世以后,除了心头酸涩,有点难受以外,她竟一点也没有想有朝一日去质问雲妃或是怎样。
她不怨恨,或许是因为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鱼家对她虽然只是养育之恩,但待她犹如亲生,她并不缺关怀。
还有视她如珍宝的鹤泰,和可爱的辰儿,如今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正要倒来,她还奢求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