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去帮忙办理那些繁复的手续,
我站在icu病房的窗子前,无声的泪水积蓄在心坎上。
若不是在生死关头,他为了救我舍下自己的性命,我这辈子恐怕也不会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我们一生中都会做许多的错事,懊恼的、糊涂的,永远不能挽回的错事。这些错有的可以被理解,有的永远被误解,但你不到最后的一刻,就连我们自己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心意究竟是向左还是向右。
我无法想像,若他不能在12小时内醒过来,剩下来的时光在漫漫沉寂中,与冰冷的医疗器械常伴,他甚至不能再自主呼吸。
在护士那里,签了几份文件,再换上无菌服,我才走进了时炎的病房。
在充满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空旷的病房里,时炎闭着眼睛,无比安详地躺在那张白惨惨的床上,他的手手脚脚,连同身体,一动也不动,了无生息。
我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一旁,张嘴,想骂他,最终语气放缓,温柔到不像我自己:“时炎,醒过来好吗,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所有的过往,全心的跟你好。但前提是,你醒来,你不醒过来,还怎么跟我好呢。”
盯着他看了许久,可是回应我的,只是一片毫无生息的沉寂。
温柔不行,我变作强势:“我命令你醒过来,听到没有?”
强势失败,我最终变作卑微的乞讨:“时炎,你能不能醒过来,跟我说说话啊。哪怕是说说以前也好。随意天南地北地聊聊,都可以。你醒过来行不行。”
温柔强势乞求轮番上阵,却依然抵挡不住现实残酷,那个记录着时炎的脑干反射弧的冰冷器械,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我的斗志,差点被击溃在地,可是我不敢放弃。
我怕我一放弃,就是永别。
用手狠狠掐自己的手臂,用痛来清醒自己,我调整了一下语气,最终用很平常的聊天语气说:“时炎,我来跟你说说我这一年多的经历吧,我与季洲之间的生活小事?你的嫉妒心一向是最强的,你难道不嫉妒吗?或者,你醒来,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跟房冰灿订婚的,你说出来,也好舒缓发泄一下,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听着。”
停顿一下,我抓住他原本很灼热此刻却只有微微温度的手,来回揉动,我耍赖:“很好,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答应我的事,你做不到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舔了舔干裂的唇,我开始叨叨地说起来,我原本思路很清晰的一个人,却说得七零八落,字不成句。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得陷入了混沌的沉睡中。
那之后,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了房冰灿。
房冰灿!她的脸上,毫无情绪点缀,就像是一个贴着面具的木偶。
她看了看时炎,再看了看我,一阵后,她忽然发神经病般站起来,手忽然扼在时炎的脖子上,紧紧地捏住。
她的瞳孔赫然睁大,嘴角边满是阴冷的暴戾:“时炎,你起来啊,你快给我起来!你不是很讨厌跟我有婚约吗!我现在不同意悔婚了,你怎么就自顾自的睡个不停,你给我起来!你听见没有!我让你起来哪我履行婚约,你听见没有!”
她用让我满是惊悸的狠辣眼神盯着我,语气里面,满是我听不懂的苍凉:“时炎这个蠢货,是为了那个贱女人才躺在这里的?你真是太傻了,她值得吗?好吧,你觉得她比我好,那么,如果你这辈子都这样躺下去了,那我肯定会想尽办法,让甄艾也躺在这里陪着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太过孤独。”
房冰灿恶狠狠地说着,她的双手长了长长指甲的手向着我伸过来……
啊!
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我被梦里的房冰灿彻底震慑住……
失神一阵,我收回视线,再次抓住时炎的手,自言自语。
我不确定我一个人嘀咕了有多久,可等我累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猛一抬头,居然,一下子对上时炎的眼眸。
他的眼神望着我,里面闪动着怜爱的情绪,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
时炎,居然真醒了!
在急急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后,我与时炎四目相对,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周围的熙熙攘攘纷纷扰扰,似乎全然不见,我的眼泪非但没有守住,反而在这样的对视中越演越烈。
十几分钟后,我开口,怒骂:“你这混蛋,终于肯醒来了!”
时炎的气息微弱,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吐出一句:“我不醒来,季洲还不得趁虚而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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