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着他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明明只是一瞬间的转变,可还是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欣喜背后的欲望。
那般强烈,强烈到她看见了天边的夕阳如血,弥漫了整个天际,妖冶的血浪从地缝中扑卷而上,那是地狱,是无边的绝望。
那人,名唤南暄意。
在梦中。
她记不得了,如今已经过了多少个年月。
只记得她被那人掳到了这里,然后悄悄地关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除了他。
而她每日可以见到的除了侍候她的一个宫女,只有他了。
她看着铜镜里的女子,明明正该是最鲜嫩的年纪,可偏生活的像个老妪一般。
就连她以前最引以为傲的乌发,也不知在何时长了白丝。
红颜已老。
她慢慢的合上了眼,耳边回荡着激昂的钟鼓声。
她知道,这是他登基的鼓声。
他沾了她们楚朝皇室的血,踏着她父母的尸骨登上了那至高之位。
可是身为女儿的她,却怀了那个人的孽种。
她双手颤抖着摸向她的腹部,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很神奇的事。
可是孩子你知道吗?
你注定不会降临在这既美好又污秽的世间。
“姑娘,你这几日看着疲倦的很,不如早些歇息吧?”侍奉她的宫女转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提醒道,“今日是陛下登基的大好日子,他应该不会来了。”
她抬手将一头的长发散了下来,衬的这张脸更加苍白毫无血色。
宫女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姑娘,您实在是没有必要在和陛下置气了,奴婢看得出陛下是真心疼您的,您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宫女哪里懂得这些,只是很懵懂的看着姜曦禾,后者缓缓一笑,闭眼躺在了床榻上。
床顶上,吊着一个同心结。
红艳艳的。
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东西。
没过多久,一直紧闭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一身明黄色衣裳的男子提步走了进来,眉目清俊,如玉生辉。
宫女见了,忙不迭的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今儿姑娘的身子如何?药和饭可按时吃了?”南暄意走到床边坐下后,才温声询问道。
“姑娘一切安好,陛下勿念。”
南暄意颔首,脱了衣裳和鞋袜,紧挨着她睡了下去,一转身,想念了多年的人,便唾手可得,纵然手段并不光彩,可心中还是满满的都是满足。
他想,他们的未来还很长,长到他有足够的信心,去融化她心中的坚硬。
他还想,他们以后或许还能有几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他会当一个好父亲,也会将大燕的大好河山,悉数捧到他们的面前。
光是这般想着,南暄意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喷薄的情感,他伸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低头亲了上去。
可是在他刚刚碰到她眼皮子的时候,原本一直沉睡的人儿,倏然睁了眼。
眼中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南暄意的动作一僵,顿时就让她找到机会,一把将南暄意推了出去。
南暄意也没防备,还真的让她将他连人带被的一下子滚下了床榻,重重的跌在了地面上。
“陛下!”宫女大惊,紧张的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却被南暄意看也不看的直接挥开。
“曦禾。”南暄意无奈的重新站了起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身子不好,不宜动怒。”
“出去。”她也跟着坐了起来,指向了门外。
南暄意叹了一口气,刚张开口,就听见大门传来啪嗒的一声,接着一个女子强势的闯了进来。
来人身着绯色的衣裳,凤冠加身,衬得那张脸更加明艳的不可方物。
她是提这剑来的。
气势汹汹。
可是这张脸,也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模样。
她的妹妹,姜卿浅。
再后来,就是她倒在了南暄意的怀中。
在意识模糊之前,她恍惚又看见了江南的烟水。
当年临安,石桥之上,你一袭青衫,撑了一柄油纸伞,款款而来,烟雨都成了你的陪衬,我在看见的那一霎,天地俱静,唯你能入吾心。
至此之后,再难忘却。
一眼惊鸿,赔上的就是一生。
也记得那年烟雨中,你曾对我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寒气袭来,如潮水一般极快的就裹住了她的肌肤,梦中的痛意,连同着屋里的冷意,一下子就让睁开了眼。
率先入眼的是床顶红艳艳的同心结,它就那般坠在那,像极曾经的那个地方。
倏然之间,她的全身都侵染上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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