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姚主管哪里认识黄从贵是哪个,只是见自家主人对他恭敬,他又带了数十人马过来,不敢发作,陪着小心道:“诸位久等,实在是酒铺里出了点事,所以耽搁了。稍安勿躁,酒菜马上送来!”
黄玮本来也对黄从贵如此放肆不满,听了姚主管的话,心里打了一个突,把他叫到一边,低声问道:“店里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不过是名义上的店主刘大虎和丘娘子提前回来,正在店里宴客,我怕意外,没敢在店里要酒菜。”
黄玮听了,追问一句:“他们请的什么人?”
姚主管犹豫一下,还是老实答道:“请的是刘大虎的妹妹,还有提举司里的两个人,都是与那刘小妹交好的姐妹。不过里面一个秀秀是随着徐通判从开封来到这里的,很受看重,不好去招惹。”
黄玮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问姚主管:“他们会不会坏事?”
“应该不会,酒铺虽然离这里不远,他们只要不出门,也看不到这里。”
姚主管虽然这么说,话里却有些犹豫。
黄玮沉着脸没说什么,目光不断闪烁。
正在此时小厮挑着送的酒菜过来,黄玮对姚主管道:“你去算钱,陪着那位黄衙内喝上几杯。记住,这两天我们还要用他,你言语里多奉承,不要把他得罪了。这些蛮人,听两句好话就什么都肯干!”
太阳已经西斜,暑气开始消散,凉风慢慢起来了。
金光顶,智云法师把徐平一行送到山下,宣声佛号:“多谢施主赏光。”
“法师客气,多谢斋饭。我等打扰法师静修,实在不该,这便告辞了。日后有了空闲,再来向法师讨教。”
徐平客气回礼,告别了智云法师。
徐平没有信佛的心思,哪里有心情吃什么斋饭。素的做得再好,还能比得过真鱼真肉?大多时候不过吃个情怀罢了,偏偏徐平没那情怀。
倒是韩综家学渊源,与智云法师相谈甚欢。皇室喜欢佛法,就少不了士大夫跟风,此时儒佛兼修的人不少,在皇亲国戚里隐隐成为一种风潮。如徐平攀上的第一家豪门李遵勖和李端懿父子,既与士大夫交游,又佛学精深,在京城里都有盛名。李家南宋时的后代李修缘,法号道济,即是后世称颂的济公活佛。他这一家,佛教里排排坐,也是数得上号的。
一众人下了山,告别了智云法师,到了放生池边。此时人群早已散去,只有路远的虔诚信徒,三三两两地还在池边放生。
徐平左右看看,不见秀秀三人,问身边的高大全:“怎么不见秀秀她们?莫非是等得不耐烦,自己回去了?让她们上山吃斋饭,又说有事不去。”
高大全也关心刘小妹,急忙去找留在山下的兵士。
过了没多少时间,高大全回来,对徐平道:“官人,秀秀她们几个,是被刘小妹的哥哥刘大虎邀到家里做客了,我们不必在这里等。”
徐平听了,低头想了一会,问高大全:“刘小妹的哥哥,我记得不是个什么老实人物。以前在忠州的事情不说,两次都差点把妹妹的性命断送了,就是跟着来到太平寨,也是天天喝酒赌钱,不务正业。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请得了她们三个回去做客?秀秀不懂事,段云洁也跟着糊涂?”
“官人说的是以前的事了,前些日子,刘大虎跟人合开了一间酒铺,经营得还马马虎虎,不像以前那样无赖。”
徐平听了奇道:“这样的人也能开酒铺?他哪来的本钱?我可是听说,这人一文钱在身上就浑身不自在,非要找人输光不可!”
高大全有些尴尬:“不瞒官人,这刘大虎结识了一个妇人,是在酒楼里唱曲儿的,攒下了一些钱,做的本钱。”
徐平听着奇怪,回头看着高大全说:“这事我怎么越听越神奇?”
“官人觉得奇怪,那也平常。这几年你事务繁忙,我们这些下人的事,哪里能够像以前那样清楚。”
徐平听了,上下打量高大全:“听你的意思,本钱你也有份?”
高大全急忙摆手:“官人误会了,这两年我虽然也攒了点钱,却也不够去置办产业的。是那个唱曲儿的丘娘子,之所以愿意贴钱跟着刘大虎,全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虽然是个下人,看官人面子,太平寨里哪里都能说上句话,这些人觉得是个靠山,才去巴结刘大虎。”
徐平笑道:“原来跟着我还有这好处。”
高大全跟着徐平多年,知道这位官人喜欢有话直说。只要说出来,天大的麻烦也会大事化小,如果藏着掖着,吃亏的终究是自己。所以被刘大虎这些人巴结,自己难免有狐假虎威的嫌疑,徐平一问,还是老实交待。而官人听了,也果然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去深究。
走了几步,徐平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对高大全道:“天色已经不早了,秀秀她们几个是女孩,在外面总是不方便,你去找一找她们,乘天亮一起回寨里。免得到了天黑,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高大全一样挂念刘小妹,听了吩咐,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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