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抖,手上的画落在地上。余长欢回头一看,竟是白日所见的那温柔女子。温柔女子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她走。
那边清姬神女早听见了声音,问道:“谁在那边?”
余长欢躲在密竹后面,不敢起身,暗想,我可不能当着大师哥的面问清姬神女是否认得画中人;况且我撞破了她和大师兄的恩怨,若她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岂不冤枉?于是示意那温柔女子不要供出他来。
温柔女子道:“师父,是我,沉香。”
清姬神女道:“只你一人?”
因是黑夜,温柔女子又蒙了面,无人可见她面色绯红,半天才道:“是,师父。众位师姐师妹都睡了。”语声微颤,这是她第一次欺骗师父。
清姬神女放下心,道:“你也去睡吧。”
温柔女子道了声“是”,便轻轻地和余长欢走出了湘妃竹林,幸而月光不亮,竹林里黑魆魆的;清姬神女信了那温柔姑娘,又急着和陈长安交待清楚,两人才没有被发现。
出了竹林,离清姬神女和陈长安远了,那温柔女子神色恢复正常,道:“余公子来这做什么?”
余长欢自然不好说明真实意图,从怀里掏出草药,道:“这是消肿的草药,熬了给你那位师姐喝,明日脸就好了。”
温柔女子笑道:“多谢余公子费心。”
余长欢突然叫道:“哎呀!”原来是急急忙忙中把画给丢了!
温柔女子道:“余公子怎么了?”
余长欢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正事呢。”
温柔女子笑道:“你也快回去歇息吧,那我走了。”她没有穿竹林回悲怀阁,而是走了另一条路,担心又碰见师父和那个陌生男子。
温柔女子走了几步,回头笑道:“余公子,我叫木沉香。”
余长欢笑着点了头。木沉香一走,他便如漏网之鱼般忙忙地走向刚才那几根密林处。未至竹林,见大师兄陈长安笑容可掬地走来,道:“小师弟,你怎么来这了?”
余长欢心里着急,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口里却道:“大师兄……我……我出来走走而已。”
陈长安望望空中弯月,又瞧瞧湘妃竹林,笑道:“我也是,出来走走。这里的竹子清雅,晚上月光清幽,赏竹自有一番趣味。”
见大师兄怡然自乐又慢腾腾的样子,余长欢急得手心出了汗,道:“大师兄,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陈长安笑道:“也是。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
余长欢心里一磴,道:“我……我还想再赏一会竹子,你先回去吧。”
陈长安想了想,神色突地变得严肃,道:“明日掌门人师伯寿辰,我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而且我们未经允许,不可靠近悲怀阁,快回去吧。”
陈长安硬拉着余长欢回卧云院,余长欢挣脱不得,心急火燎。
陈长安非要将余长欢送回房间才离去。进了屋子,见康长天睡得正香,余长欢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约摸陈长安睡下了,才又悄悄开了门,飞星般直奔湘妃竹林。
到了适才躲藏的那几根密竹处,秋风吹过,簌簌有声,大地空寂,竟不见画!不过一堆腐烂的竹叶而已。余长欢在附近找了数遍,仍不见画,心急如焚。他按着原路走了一遍,哪有画的踪影?
余长欢扶着竹子,明明眼看着自己的身世之谜就可以解开了,却在节骨眼丢了信物,不免又气又急又悲又怒。
余长欢狠命地捶了捶竹子,修竹摇晃,落下几枚绿竹叶,如深夜幽长的叹息声。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暗忖道:三更半夜,应该不会有其余人来这。大师兄捡走画的可能性最大,他若是将画留在自己身边,那便可说明画上的人正是清姬神女;若他将画交给师父……不,大师兄痴情于清姬神女,见那画上的人和她相似,不会交给师父的。可是无论如何,我千万不可找他要画,否则事情闹出来,不但我在九龙教无立足之地,只怕还会牵出更大的祸事……
如此前思后想,余长欢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他望着芙蓉花海那边的悲怀阁,一片漆黑,不见灯影,想是神女教的人都睡下了。突然,他灵光一闪,他可以自己将画上的人再画一遍,虽然他的画功不算上乘,但在父亲余守高的耳濡目染和培养下,也可画得有三四分之像。
又悄悄进屋,取出宣纸和笔墨。在倚云亭,点亮一只蜡烛,余长欢开始画那雪中的白衣美人。那白衣美人的相貌早深深印在他脑中,今生不忘。三年没画画的缘故,余长欢画一张扔一张,画到第十五张的时候,才觉得稍稍有些像。画完之后,天已微微亮,余长欢吹灭了蜡烛,意欲今夜再去悲怀阁找清姬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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