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赢不赢,眼眸常澄澈。
“多谢祖母教诲。今儿才真是记下了。”辛夷面朝辛府的方向,郑重地俯身一揖,瞧得香佩觉得,她是不是着了魇。
“姑娘这是怎么了?又是说胡话,又是作揖的?”香佩几乎要伸出手来,去摸摸辛夷脑门,“这事儿到底该怎么了?”
香佩朝李建熙努努嘴,辛夷这才想起,还有个正主儿摔在泥地上。
李建熙已经没个人样了。
浑身雨水泥水泪水混作团,肮脏的衣衫散发着股酸臭,披头散发,脸如死灰,眼神完全没了焦距,却还是一边呢喃,一边往南爬着。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这场棋局向她要的债够了,又何必睚眦欲报。”辛夷叹了口气,摇头道,“反正这样子,也活不长了罢。”
香佩笑了。连她也不知哪里来的欢喜,反正这样的话这样的姑娘,就瞧得人心舒坦。
“那姑娘回府罢。这雨还得下阵,彼时泥地泞了,倒不好走了。”香佩往前递了递竹骨伞,看向了回城的官道。
辛夷最后深深看了李建熙一眼,便也点头,转头离去。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老者眼里,激起了淡淡的笑意。
“这娃娃有些意思。刀都送到跟前了,最后也没砍下去。”老者捋着山羊般的白胡须发笑,白鬓边的一朵桃花直颤。
白发簪花,桃花朵朵。
一旁的凤仙看不下去了,佯装嫌弃地瘪嘴:“师父,能把您老的桃花摘下来么?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学小公子带朵花,别扭不别扭。”
“六十几怎么了?还不能俏了?若是不俏点,小姑娘怎么上钩呢?”老者很是有礼地一挺肚子,“你说这辛夷娃娃有趣,老夫上前勾两句如何?”
“师父!”不满无奈带着警告的惊呼响起,有凤仙的,还有另一旁一个男子的。
男子不是别人,赫然是伏龙先生,柳禛。
他和凤仙一左一右,两边搀着老者,却有意隔了距离,似乎有些别扭,眼神都尽量不对上一块。
“说笑说笑。这娃娃是姓江小子的。老夫就算耍得来俏,也不敢惹那个冷面煞神。”老者打趣地摆摆手,佯装害怕的瞪眼,“老夫不过是,想把她编入棋榜罢了。”
“棋榜?(注1)”柳禛和凤仙同时一惊。
他们身为老者的弟子,不是不知棋榜为何物。而是诧异老者那么轻易的,就把辛夷列入了棋榜。
需知棋榜榜上人,每个都考察数年,要么是盖棺定论,要么是声名显赫,还没有哪个如辛夷,不过是出了些风头,就一眼被瞧中入榜。
“师父得皇上密召,三十几年来行走南北,编制棋榜,以为史鉴。此榜事关重大,就算辛夷有些名头,但是不是再考察几年。”柳禛正色一揖。
“不错。辛夷有些有趣,但终归只有十六岁。往后成什么样的人还未定论。这么早就入榜,是不是太草率。”凤仙也蹙眉成团。
天下为棋,博弈成局。此名:天下棋。
棋局有,弈者有,英雄百出,豪杰并起,自然也有一份榜单,将诸人列入定论,作为一代风云盛世的见证,也是一朝择臣拜相的参考。
不断推陈出新,时时增添删补。上榜者若不是王侯将相,至少也是响当当的人杰。
注释
1.棋榜:阿枕爱红楼。小说有仿红楼成分。所以棋榜也仿金陵十二钗。考据党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