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让凤仙给他瞧瞧。”
这话不知是对何人所说。大明宫琉璃红墙沉默。
然而一声“是”如鬼魅飘来,旋即空气里一股寒意远去,放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江离独身一人,穿行在巍峨而冷漠的宫阙。
他出了宫,脚步不停,来到坊市一僻静处,指尖动了动:“来人。”
同样是仿对虚空而言的两字。一抹黑影却乍然出现,倒头便拜:“钟昧大人传凤仙去了。属下影九听公子命令。”
江离唇角一勾,前时邪气的笑再次浮现,眸底无形的剑可诛伐,上翘的唇角却绝美,二者同时出现在一张脸,就成了令人心悸的可怖。
“传:天枢台所有影卫。在王俭回京之前,扫清王家势力阻拦,护卫长安城中读书人至午门,长安城郊读书人,提供路费车马,关中方圆百里读书人,令我天枢台影卫,一人携一人,带至城中午门。王俭抵京,屠刀再举之日,我要三百读书人,安然无恙地准时齐聚午门!若谁走漏半点风声,本公子杀无赦!”
江离顿了顿,略缓语气:“齐聚午门事,全凭自愿。读书人们愿来则来,不愿来无碍。切莫有任何强迫之举。若犯此戒者,本公子同样杀无赦!”
城中读书人,护卫周全。
近郊读书人,提供车马。
关中读书人,影卫帮携。
杀机再次露出獠牙之际,三百读书人齐聚午门。浩浩荡荡,白衣为王,这是场在棋局暗中进行的招兵买马。
三百将士将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读书人。
唤影九的影卫想想那场面,就激动地热血上涌,看江离的目光,愈发敬畏:“公子好计策!属下们定为公子办妥,绝不强迫半个书生,怼他王家个肺气炸,腚儿开花!”
市井间粗劣的话,却很合江离脾气,他满意地一笑:“卿卿那边的事怎样了?”
影九抱拳道:“已经按公子的吩咐,狱卒都打点好了,什么杀威棒提审刑,保管碰不到辛姑娘一根毫毛!甚至好酒好肉,锦衾玉裘,都流水般往大牢送,保管出来后辛姑娘不仅没受委屈,还能胖两斤!”
江离唇角些些抽搐:“差不多行了。营救武愚大人的事办得不错,只可惜大人已去,本公子甚至回想,若是不救他出来,他是不是能保下条命。”
“是武愚大人本来想出来,公子不过是借他一条道。命谏本就是大人的心愿,公子不必自责。”影九连忙叩首,暗了语调,“大人备好短剑,心意已绝,命早就豁了出去,又如何能怪公子。”
江离有些恍惚,回想断头台上那一抹白衣,激昂陈词,浩然正气,连他也不禁心神震彻,自觉若蝼蚁尘埃,无可比日月之辉。
无关乎地位身份手段聪愚,那日那般的武愚,确是劈开黑夜的日月之辉。
仰之弥高,望之弥煌。
“对呐。以死明志的心愿已绝,我若不送他去午门,反而是污浊这份丹心了。也罢,逝者已矣,惟愿从今天下,少些仁人志士,若武愚大人这般结局。”江离吁出一口浊气,眸底的自责澄清为干净。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转了话题:“越王府长史,辛歧辛大人的事怎么样?”
这话问得很是古怪。明明只是一介平民,却在关心越王府的事,若有旁人听到,定要笑男子不知天高地厚,乞丐都说自己是玉帝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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