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无声,两岸树木飞退而去。
过了良久,沐宛把靠在他肩上的头移开,转过脸来,看着他,双目似乎含有丰富的感情,说道:“公子此言,令沐宛感慨良多。坦白说,未见公子之前,七七对科举还是寄寓很高,认为科举方是正道;如今一见公子,才知道以科举取人,实在是失之偏颇,太过执着。是真名士自风流,奉旨填词柳三变、痴狂才子唐伯虎,皆是以一介布衣传人间佳话,扬不朽之美名,公子能直言相告,可见胸怀宽阔,气量高洁,七七弗如也!”
孙越陵大感意外,不会吧,他这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没想到居然换来了美人的真心相对,这真是歪打正着,讪笑了两下,道:“七七过奖,愧不敢当。”
船过朱雀桥,两岸灯火渐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浑然不觉得时光之逝,彼此间亲密地搂靠在一起,闭起眼睛来,感受着秦淮的秋夜清凉。
过了许久,画舫终于掉头返回,孙越陵于文德桥畔下船,两人皆是依依不舍,颇有执手相看,无语凝咽的感觉。
临别时,沐宛竟然从舱中捧出一把长剑来,正是夺魁时的那把,说要和他对换长剑以作纪念,孙越陵大为感动,忙解下腰间佩剑和她换了,捧着那把造型精美、宽颚窄鞘的长剑,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抚摸,念念不忘。
次日一早,李谪凡一早就来和孙越陵告别,准备动身返回家乡。孙越陵急忙起来相送,一直送到城东的通济门。虽然十分不舍,但也是没有办法,短短十数日之交,二人已成莫逆。
李谪凡长笑了一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日江湖相逢,你我二人再当杯酒言欢。兄弟,咱们就此别过!”立于舟头,对着他挥手致意。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熟,孙越陵叹了一口气,望着他远去身影,心中翻腾,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一个人面对这完全陌生的年代了,再也没有一个朋友能够说上几句话,再也没有一个够义气的兄弟能够胡侃乱谈,再也没有一个贴心的女子来温暖他寂寞的心……
想到这,猛然醒觉,醉仙坊的沐宛不正是与他两两知心么,倒是可以去找她打发寂寞时光。
主意一定,回到天香院,准备晚上再去醉仙坊,却见上次跟他一起去城北祭奠的龟奴小林子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你上次预付的银子已经用尽了,没有了余钱,如果要继续宿住的话,得再交付些银子。”
孙越陵一摸身上,这几日开销颇大,已经没有了零钱,便回到房间里,用锁打开衣柜,准备取些金银出来,岂料衣柜一开,里面的锦绣盒子已经不见踪影。
这一下吓得他险些魂飞天外,连忙翻弄起来,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那个小盒子,看来真的是不翼而飞了。
盒子里面的金银首饰可值不少钱,如果就这样不见了,那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孙越陵不甘心,又在屋子里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不禁开始怀疑,是否被天香院的小厮或者什么人给偷了去了?
莫非是小林子,上次没给他钱,这厮便起了贼心,用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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