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在门槛上枯坐了半个时辰后,谢玄终于起身,拖着酸麻的双腿,挖出两位叔留给自己的银两,又从柴房的耗子洞中掏出自己攒下的碎银,装进口袋里往镇上走去,开始忙碌起来。
在此中间来了一拨人,三五名精瘦的汉子,自称是洛阳城总驿的,查看了下单王信、郁何的尸首,随后冷漠的道明天会有新来的两名驿卒上任,顺便扔给他一锭银子。
少年明白三五汉子话中的题外意,无非是他与驿站没有什么瓜葛,滚蛋而已,他一言不发的接下了银子,将他们送到了门口,还恭声客气的道了句谢。
三五名精瘦汉子站在门口,望着神色平静的少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开口欲言,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翻身上马,向洛阳城呼啸而去。
谢玄撑着黑色的油纸伞,先去找了镇上南边的道观里面牛鼻子老道,因为他与落魄老道士关系极好的缘故,牛鼻子老道见到少年并不高兴,冷冰冰的就要下逐客令。
少年从怀中摸出十两纹银放在案上,白花花的银子不愧是浩然人间最好用的物当,牛鼻子老道士立马变了脸色,眉开眼笑,谄媚的都快挤出水来,随后故作高深的问起少年是不是需要做场法事,是不是要寻一墓地,心思聪慧的少年冷冷相望,老道士自讨没趣,带着少年去邙山寻找风水宝地。
一路上,老牛鼻子道士心有迷惑,两名驿卒的死在镇上已经传开了,按理说,这场法师应该是那位道门败类的落魄老道人主持才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怎么少年就找上了自己?
虽然牛鼻子老道打心里看不起落魄老道人,但都是混一行饭的,他可深知那个老家伙比自己高明的多,就说算卦,老道人一口极为古怪的卜辞就超出自己几个安澜镇那么远。
牛鼻子老道在小镇混得风生水起,靠的就是揣摩人心,自然不会蠢到向身边的少年说出心底疑惑的,撑着雨伞,一手缩在衣袖中,十两纹银已被摩挲的温暖。
少年沉默的赶路,大雨仍在顷洒,邙山山路并不好走,几次摔倒在泥水中,又咬咬牙站起身继续走。
他原本也是想让教好的老道士来主持这场法事的,可是他走出驿站门外,发现那个破烂的棚子已经在大雨中倾塌了,里面几件老道士的贴身物件也没有了,他怅然的知道,蹭吃蹭喝的老家伙怕是知道以后再也享受不了免费的酒菜,于是不告而别。
少年大雨中面对木棚,孤零零的站了许久,默然离去,对老道士没有丝毫的怨恨,虽不认同但也表示理解,不过是人之常情啊。
少年打心底还是希望那个疲懒邋遢的老道长日后的过得舒服些的。
订好了三日后出殡的时辰,从邙山上回来,天色近黑,谢玄先去镇上的香火店,砸了一大笔银子,让香火店里面的老板明日早点赶到驿站,备好香烛纸钱,布置好灵堂,又匆匆赶往镇上的酒楼。
镇上酒楼正值吃饭的时候,热闹非凡,食客们相聚桌上,谈论的都是驿卒被杀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宛如就在当场见到驿卒被人一剑捅穿了胸膛,其状惨烈。唏嘘之余,幸灾乐祸的说起驿站的少年杂役,能死乞白赖的靠山没了,免不了又要流落街头,开始讨饭。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别人对他指指点点,冷嘲热讽,径直的找到酒楼掌柜的,又是砸下好大的一笔银子,拜托掌柜的将三日后的酒席包下,顺便带上桌子椅子,在菜色上面,决不能苛刻。
酒楼掌柜笑吟吟的收下银子,说了几句客客气气的安慰话,心下却是欣喜,巴不得少年早点滚蛋。
少年未来之前,驿站的伙食都是酒楼派人送到的,点的菜品价格不菲。少年烧火做饭的三年之间,损失了好多的银子,酒楼掌柜那个心痛,直到今日,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少年走出酒楼,开始在小镇中挨家挨户的敲门,让镇上的人们,三日后来驿站参加两位大叔的葬礼,又免不得又被人奚落嘲笑,更有因他遭受私塾老先生板子的顽劣孩童,手舞足蹈的指着他骂唱,“大灾星,从东来,克死驿卒真是坏!”
少年一言不发的承受了,甚至还挤出笑意,说道让孩子一同前去,给两位驿卒大叔送行。
穿过大半个小镇,谢玄双腿已经酸胀,他走到米酒铺前,微仰起头,怔怔的看着写着“东南枝”的招牌。
米酒铺门扉大开,酒客却少了不少,长长的大通柜上,几名酒鬼百般无聊的喝着闷酒,心情不快。除了酒鬼,没有慵懒而坐,风情万种的周姨,也没有跑来跑去,青裙飘扬的雀儿,只有一位站在大通柜后,一边翻着账本,欢天喜地打着算盘的中年外乡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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