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明与季牧对视了一眼,各自只笑笑。
“我可以暂时不管你是谁,”陆启明望着秦渔一笑,淡道:“但现在这个情况,你需要给出一个解释。”
秦渔沉默片刻,道:“实话告诉你们,只要是秦门后裔,经过阵法就会直接传送至传承地宫……所以,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变化。”顿了顿,她目光复杂地看了陆启明一眼,微笑道:“至少你们两个对我们做的事都成功了——现在我和悦风也一样被阵法视作外敌,你们再想通过我们控制什么阵法、地宫,已绝无可能了。”
陆启明笑笑,正待在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他饶有兴趣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大雨仍在下着,时有紫色闪电割裂夜幕。周围残落的花灯早已被雨水浇灭,唯有从稍远处阁楼的窗纸中透出些光亮,才显得没有过于死寂。
——但除此以外,在其他所有人看来,陆启明注视的位置分明空无一物。
“有点儿意思。”陆启明随口说了句,人已抬步向那处走去。
季牧微微皱眉。他瞥了秦渔一眼,知道她也如自己一样看不出哪里异样,便问陆启明道:“你看到什么了?”
“规则。”
陆启明停下来,仔细端详着前方不远处的空气——在那里,原本排列整齐有序的规则线条渐渐出现一圈又一圈的波动,仿佛有什么新的东西即将从平静空间下涌出。
陆启明摩挲着下巴,沉吟道:“这里规则正在发生变化,但是……我居然没看到力量来源。”
这变化竟仿佛是毫无缘由自然发生的,可这明显不可能。而其中更令陆启明好奇的是,到目前为止与秦门传承有关的许多规则,都是他在别处从未见过的。他看这些规则就好像在看着一种陌生的语言,偶尔找得到韵律,但难以立即理解。
陆启明略作犹豫,探手触摸过去。
自指尖向手腕逐渐延伸,他的右手通体呈现出规则的淡金色泽,象征着“理”的线条纵横交织成一个无比严密的整体。很快,他触碰到了半空中那些异常的规则,虚虚做了一个牵引的动作,无声笑了笑。
季牧眉头越皱越深,他仍然无法感应到分毫——难道他与承渊差距真的这么大?或是承渊又在故弄玄虚?
而陆启明此刻已无暇顾及季牧的想法;他开始沿着其中一条线的轨迹,逆向追踪秦门这种奇异力量的源头。
……
陆启明能隐约感知到,这种使规则发生变化的力量与方才阵法中的淡青色雾气有相似之处;不过这显而易见。仅需最粗糙的推测就能得出这个结论。而且他现在看到的也只是变化的开始,其真正目的仍未显露。
所以就此刻而言,最重要的是追溯根源——这正是最有希望成功的时机。他已经挑出了那根与远方遥遥呼应的“线”。
陆启明眼帘微阖,聚起全部心神,向着极远处的源头回溯。
他不得不惊叹这种力量的奇特,即便是以规则而言,这条线也太过浅细了。站在规则层面的高度上尚且如此,普通修行者更是难以察觉。
应该是精神类的力量形式,陆启明想到。
他的意志跟随金线向着极限的虚空而去。观海城俗常的喧闹渐渐不见,秋塘画舫上明灭的灯火也在视线里消失,花花世界的一切表象都淡去着,只余寂静而永恒的规则内核。
犹如穿梭于无尽深远的时空甬道。
陆启明的感知透过一重又一重阻隔——阁楼屋檐,平常院落,铺在地上的那些桂花,青石板路,湿润的土壤,以及更幽暗处无声涌动的水——他感受着存在于观海城中的万千事物,然后再往下。
直到他经过了一层扭曲的空间屏障,最终感知到一座古老广袤的祭坛。那里光线暗蓝深邃,奇异光影透过水波投映到地面,一切恍如无尽海底之梦幻。
很快飞越层层阶梯,登至祭坛之顶。更远处是浑然浩荡的宫殿群——那大约便是秦渔他们所描述的传承地宫;仅观其外貌,很与当年大风水秦门的模样神似,足见一脉之承。
但陆启明并未继续向更深处探究,因为他追溯的规则金线已止步于此。
整座祭坛都被一种清澈而冰冷的光辉笼罩,在深海中显得幽蓝——这是魂玉独有的光芒。每一枚魂玉中,留存的都是一位秦门族人的魂魄。
成千上万枚魂玉被镶嵌入这里,以陆启明的视角向下俯瞰,恰组成了一座庞大的阵法。而每一枚魂玉都被打磨出均匀而平整的切面,光线相互间两两辉映、直至蔓延整座阵法的所有魂玉,最终在祭坛中央的半空映射出一团散布着相同气息的光晕——
那改变规则的力量,正以此为源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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