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女孩轻轻皱了皱小鼻子,又道:“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于哥哥的身体情况,真就像您在宴席上说的那样吗?”
陆启明停下来,目光落在桌案那盏明灭摇曳的烛火上。
他摇头,道:“不。他时日无多了。”
……
人总有一死。但究竟如何才能给短暂的寿命附加上更多的意义。
——于成然望着妻子沉静的睡颜,心中这样想着。
他曾经请了一位高明的医师对他的身体状况做了绝妙的遮掩。如今除了他自己以外,已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身体的真实情况;包括妻子殷秋水。她只以为是无伤性命的重病——即便这样,她已经担心地夙夜难寐,若真知道了事实,还不知会做出何等反应……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于成然抬手抚摸了她柔软的脸颊,悄然从床榻上坐起,从衣架上取了外衣。
只是他穿到一半时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额头上迅速渗出豆大的汗滴,呼吸艰难而急促,脸色却反常地惨白一片。他喉咙中发出似咳嗽又似喘息的艰涩声音,看神情已然痛苦到了极点,却仍在强自忍耐。
然而病痛的难捱却不及他心中焦急之万一——这病原本绝不可能在今晚犯,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于成然艰难抬手,试图去抓枕侧的白瓷瓶;可无奈何手臂颤抖不止,他尽全力反复四次竟都未能成功。
殷秋水被响动惊醒,一见丈夫情状,泪水瞬间就盈了满目。她慌忙抓起瓷瓶丢开瓶盖,小心翼翼凑到他唇边。
冰凉的药剂散入身体,很快压下了在他体内搅动不休的暴.乱内息。于成然的呼吸迅速平复下来,眉宇间的痛苦之色也渐渐散去;然而他的视野却没有像往日服药后一样恢复清明,反而愈加昏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一切景物都浑浊不清……
于成然心中霍然惊觉,勉强睁眼看向对面的妻子,费力道:“秋水,你!”
女子的泪水一颗颗接连滴落。她将于成然重新扶回到床上,轻轻帮他掖好被角,低声道:“成哥,你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
于成然的眼中第一次涌起了真正的惊恐,急促道:“秋水!不!你不知道……你不要……”
然而,即便他急切到了极点,但声音却不可抑止地低了下去;最终转为平缓而均匀地呼吸声。
殷秋水坐在床沿凝望着熟睡的男子,眼角眉梢尽是温暖柔和的笑意。她含泪笑道:“成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知道的。”
她再次压了压被角,将男子的外衣重新挂好,然后起身更衣。
外面的雷暴声嘶力竭地下着,树木枝叶的碰撞声在四方呼啸起伏;恍然间殷秋水心中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片黑暗海洋之中。
四周也确实是黑暗的。
这里就是她的家;她对它如此熟悉,根本不必点灯。嘈杂的黑暗中,房间里隐约有细碎的衣服摩擦声。
某一刻——当又一道炽烈闪电割破天际,房间有了瞬间的明亮——
那里赫然站立着两个完全相同的女子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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