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人不治而亡,都会丧失理智地杀一批贬一批太医,何况皇帝陛下对钟唯唯如此在意。
杨适说了这话,又后悔,生恐钟唯唯听见,说给重华听,那他又要惹是非了。
钟唯唯却只是半闭了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发觉:“怎么样?”
杨适有些不确定:“下官觉着是好多了,至少脉象是有所改变的,但整体还是很虚弱,需要静养就是了。”
简五皱了眉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你觉得?莫非你还不如李药师么?”
提起李药师,大家都有些黯然。
杨适垂着眼沉默许久,抬起头,看着钟唯唯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道:“是的,毒性已解,只是到底中毒已久,毒入骨髓,所以需要长时间的将养,非一日之功所能达成,还有就是子嗣……”
钟唯唯点头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刚服药之时你曾说过。”
她刚服下药不久,就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吓坏了一屋子的人,简五抓住杨太医要他说个清楚明白,为何解药入了口,不见好转,反而反应如此厉害。
杨太医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话,她虽然百般苦楚,却清楚明白的记得,并且在梦中和重华相会之时,她也和重华说了一遍。
心里不是不委屈,但这样的结果,大概是最好的了,至少从此以后,她不用被禁锢在这个地方,也不用随时担心自己会突然死去。
不能有孩子,不能服用避子汤,这事儿很好办,左右她也不想回京,没有男人,哪里会有什么孩子呢?
若是她没有看错,韦太后哄的那个婴儿,应当就是祁王的幼子了,也就是韦太后准备养来,接替重华之位的人。
钟唯唯摆摆手,示意众人退出去:“我累了,想歇歇。”
钱姑姑等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简五本想留下来陪钟唯唯,想想还是没有留下来。
何蓑衣淡淡地道:“阿唯,我曾答应过陛下,要护你周全,只要你需要,我便一直都在。”
钟唯唯挣扎着打起精神,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兄。”
这个笑容透着感激,却没有多少亲近,恭敬而客气。
何蓑衣半垂了眼睛,恍觉事情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似乎他和钟唯唯之间,不管他怎么否认,怎么假装潇洒,都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人都是最爱麻烦至亲至爱之人的,因为觉得理所当然。
但对于钟唯唯来说,重华和她如此亲密,她尚且害怕拖累重华,千方百计远离重华;对于他这样的,恐怕更是避而远之。
真是后悔去年春天那一场豪赌,他不该当着钟唯唯的面,挑了那么一个时候,引诱重华出手,把他刺了那么多个窟窿的。
何蓑衣心事重重地转身往外走,忽听钟唯唯在他身后低声道:“阿兄,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何蓑衣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回头,疑惑地看向钟唯唯。
钟唯唯没有看他,眼睛盯着帐顶,语气平缓无波动:“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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