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追究到他们头上。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法国人与西班牙人,那不勒斯人之间只间隔着一条明亮的小溪,而法国统帅奥比尼首先发动了强有力的攻势,他亲自率领着一千多名骑士向那不勒斯人冲去,其中有约三四百名令他们的敌人闻之丧胆的敕令骑士,他们全身都覆盖着明亮的铁质甲胄,臂挟粗长的骑枪,骑枪的金属锥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摄人的寒光,他们并做数列,展开一条宽长的战线,马蹄踏入小溪,溅起无数折射着璀璨光芒的水花,如同暴雨一般地洒向人群,而伴随着这种暴雨的,是一如雷鸣般的蹄声,它们近乎于整齐划一的踏在地面上,甚至令得大地也在晃动,他们向前推进的时候,就像是一整面钢铁外壳,又如刺猬一般生满尖刺的城墙在移动。
这种景象,就连身经百战的雇佣兵或是骑士也会为之动摇,更别说那些原本只是一些农民的那不勒斯士兵们,他们虽然拿着武器,却早已被这种可怕的景象吓破了肝胆,泪水模糊了他们的眼睛,膝盖更是软的无法动弹,在那不勒斯人的战线与法国人的战线初一接触的时候,人们就听见了一种奇特的,只有在少数战场才能听见的声音,响亮而又密集的噼里啪啦声通彻云霄——那是骑枪刺入人体后从中折断的声音,被骑枪刺中的人并不会如戏剧中的那样紧握着骑枪缓慢倒下,他们被高高抛向空中,如同炮弹一样落入自己的阵营,撞到两三个人后方才滚落在地。这样的景象伴随着骑枪折断与马蹄踏地的声音连接不断,甚至连阳光都会被短暂的遮蔽。
那不勒斯人看似厚重的战线顿时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贡萨洛将军咆哮着,西班牙人的标枪骑士此时已经绕到了法国人的一侧,他们向着敌人投出标枪,在后者驱马追逐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借着身躯灵巧,飞快地奔向那不勒斯人的后方,而后,就像拉尔夫所预测的,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没有和西班牙人合作过,也没有读过书,入过军的那不勒斯士兵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战术,他们一见到标枪骑士驱马四散,就认为他们失败了,想要逃走,于是他们也立刻放下武器,抛掉皮甲,向着无人的荒野跑去。
标枪骑士之前可以说已经初步遏制住了法国人的冲锋,若是那不勒斯军队能够予以配合,奥比尼未必能够得到什么好处,这样一来,法国人竟然能够直接长驱直入,威胁到那不勒斯的要害——那不勒斯国王的位置所在,见此情况,标枪骑士以及只有五百名的贡多重骑兵不得不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敕令骑士的数次进攻,贡萨洛的副将催促着各个队长们在战场上往来奔突,就像是牧羊人那样驱赶着士兵回到原先的位置,但敕令骑士身后的瑞典长矛手已经越过小溪就位,他们排好了方阵,按着鼓点一步步地向前,他们的长矛向前伸出,突出的部分超过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长,密集的就像是织布机上的经线,而他们突进的速度,即便无法与骑兵相比,也似乎慢不到哪里去,敢于和他们对抗的士兵是第一个被串上长矛的,而背向他们逃跑的人也没能得到什么好结果,也有敏捷或是幸运的人逃过了长矛手的贯穿,却被环绕着长矛方阵的戟兵或是十字弓兵挑出来杀死。
那不勒斯人在贡萨洛将军的指挥下勉强弥合起来的战线又一次被撕裂,这下子,就连贡萨洛将军也没办法拯救他们了。说真的,他现在要开始担心自己了,因为在那不勒斯人溃退之后,他的整个右翼都被暴露在法国人的视野里,而他的左翼正被法国人的
朱利奥.美第奇一直在关注着战场的情况,他身体紧绷,双手紧紧地握着缰绳,面色苍白,拉尔夫正要询问他是否需要继续等待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指向了战场一侧:“那是那不勒斯的国王!”他兴奋地叫嚷道:“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妙!”他身边的雇佣队长们立即捕捉到了那个象征财富与荣耀的名字,他们向着混乱的战场看起,果然看见了一个穿着异常华丽,头戴冠冕的人正在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马正在死去,他身边全都是一些那不勒斯的农民,暂时还没有法国人注意到他。
“去救他。”朱利奥命令道:“那是国王,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救到一个国王。”
两位雇佣兵队长早就跃跃欲试,一个国王!除了丰厚的奖赏之外,他们或许还能得到一个爵位,一片领地,从四处漂泊的雇佣兵一举成为一个贵族,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战场,他们甚至没有召唤士兵跟随——他们相信自己的身手足以带回国王,无需他人来瓜分功劳。拉尔夫犹疑了片刻,毕竟他还担负着美第奇家族与内里家族的委托,但朱利奥非常宽容地笑了笑,“去吧,”他说:“我和这些小伙子一起在那片树林里等你们,保证哪儿也不去。”
拉尔夫抬头一瞥,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片树林,它们生长在一对凸起的丘陵上,下方就是一条狭窄的道路,距离战场也还有一段距离,最终贪婪之心还是越过了他对职责的看重:“我马上回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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