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太过刚硬,难免得罪旁人,只是旁人之前看你与太子亲近多有顾忌。可是如今若太子被废之事一旦定论,便是不被皇上嫌忌,旁人与你不睦者也必然会趁机作梗,使皇上对你不喜。再说不论谁做新太子,以你曾经心向太子的过往,以后怕都不会真心善待。所以容我以妇人之见多一句嘴,我倒是觉得如今可以窥出几分皇上心意时,不若抓紧查实太子罪名可曾冤枉,帮太子洗清罪责重新复起。至于以后的事……”
说到这里我也起了犹豫,觉得话说的有些多,再往下恐让胤禛觉得我心计太深反生防备,于是话说一半,随即沉默了下来。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被废过的太子即便复立,怕如同落了墨迹的白纸,终究伤了根本,日后再难得人心。”胤禛许是觉得我没说出后话是因为怕犯忌讳,兀自接过来说出了心思。
我轻浅一笑,突然冷不丁冒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道:“今个有些晚了,要是再多些时间就好了。”
胤禛看了眼燃了一半的烛火,展颜轻笑,应了句:“是啊,再多些时间就好了。”
次日康熙再召众皇子至乾清宫,说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互勾结谋害废太子胤礽,将其锁拿治罪。向来与胤禩交之甚深的皇九子胤禟邀皇十四子胤禵一同带了毒药前去阻谏。胤禵于言语间冲撞了康熙,康熙帝非常生气,拔刀相向,欲诛胤禵。亏得皇五子胤祺跪抱劝止,众皇子叩首恳求,康熙方才收刀,命诸皇子将胤禵责打二十板,逐出宫去,才算是化解了一场父子间的流血冲突。
事后据胤禛说,当时胤禟与胤禵“挺身保奏”时,胤禵曾邀约他一起保奏,只是他虑及我们曾讨论过的各种利害关系后,决定不参与其中,于是也幸而避开了这一是非,没有让康熙迁怒到他的身上。
每每听到胤禟的消息,我都只能对他的鲁莽和意气用事表示无奈和忧心。我非常清楚胤禟虽然平时为人处事圆滑精明,但在政治上素来显得非常天真幼稚。
其实我原本可以像提醒胤禛一样早些派人去提醒胤禟,然而政治斗争和内宅争斗不同,往往差值分就可能谬之千里,从我选择站在胤禛这边开始,与胤禟就注定对立,也不敢因为曾经感情纠葛而冒这样大的风险。不管是为了避免引起改变历史的蝴蝶效应,还是出于自己的执念去帮助胤禛,我都只能选择对不起他。
面对纷繁复杂的政治局势,胤禛的压力显然也越来越大,而我似乎成了他发泄纾解这些压力的唯一出口。
当这些朝堂上的事从他口中毫不避忌地说给我听时,我却开始尽可能保持缄默,只是笑着听着,极少多话,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投入,尽量不要让他觉得我在有意参与或者左右这场无硝烟的储位之争。只在他问起时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有时是点到即止,有时是含沙射影,凡事都是前思后想清楚各种说辞才会开口,绝不妄断半句。
过了没多久,因胤禩之事牵扯出的张明德一案审结,康熙帝说老八胤禩听闻张明德狂言竟然不奏报,于是革去了胤禩的贝勒,降为闲散宗室。而倒霉被牵累的张明德因康熙说他情罪极为可恶被凌迟处死,行刑时还令与此事有干连的人都前去观刑。
这段时间胤禛被康熙调去与胤褆和胤禟一起看管废太子胤礽。在此期间,鸣冤说他没有加害皇阿玛的意思,请看管他的胤禔、胤禛代为陈奏。
当时胤禔以康熙前面有话不准胤礽上奏为由拒绝帮忙。倒是胤禟出人意料地找到了胤禛说:“这件事关系重大,应该替废太子上奏。”
胤禛原本就生出了暂且保下废太子为自己争取时间的心思,见胤禟也觉得应该将废太子的鸣冤告知康熙,就对胤褆说:“你不奏,我就奏。”
见胤禛态度坚决,胤禔这才被迫向康熙陈奏胤礽的陈述,康熙事后赞赏他们做得对。还赞扬胤禛说“之前拘禁胤礽时,并无一人为之陈奏,惟四阿哥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屡在朕前为胤礽保奏,似此居心行事,洵是伟人。”
因为此事,胤禛回府后颇为高兴,对康熙心思的把握也愈发有了信心和把握。
而我却开始隐隐担心胤禛会耐不住他的急性子,因此而变得太过急功冒进。于是只得时时提醒他低调行事,万事须当戒急用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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