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乱世巨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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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漾川却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现在能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已经习惯青年淡漠冷清的姿态，骤然见到这个笑容，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一点灼热滚烫的火焰，皑皑雪色中唯一的艳色。

    他以为自己常年待在万殊言身边，对于美色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能力，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有惊艳的感觉。

    奚漾川和万殊言的美不一样。万殊言是神明，让人想要沐浴在他的温柔之下，虔诚地膜拜，将心中的污秽蒸发干净。奚漾川则是让人想要在这张白纸上泼上墨汁，尤其是当对方眼中的冰雪融化时，眉眼漾开粲然的春意时。美丽到让人想要小心呵护，又想要将其毁坏只能一人独占。

    离开玲珑山后，陆其明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合同谈完了吗？——万殊言

    陆其明叹了口气，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按动。

    我输了。——陆其明

    ：）——万殊言

    感觉被耍了的陆其明有些牙痒痒，噼里啪啦又按了一通。

    到时候你的小宝贝被我玩坏了不要心疼哦：）——陆其明

    ：）——万殊言

    陆其明：“……”他后悔自己手贱了，明明是同一个表情，他却觉得汗毛直立……

    作为奚漾川的新任经纪人，陆其明很快就为奚漾川筛选了几个本子出来。包括两个商业片的男三，一个青春爱情剧的男二，还有一个小成本文艺片的男一。

    陆其明把两个商业片的剧本拿出来，说道：“这两个角色的戏份都不多，不过都是大制作，主演都是一线，可以混个脸熟。”

    “陆哥觉得呢？”

    “我个人推荐这两个。”他先把青春剧的剧本递给奚漾川，示意他翻看一下。

    奚漾川简单翻阅了下，男二的设定是寡言深情的学霸竹马，一直默默喜欢女主，可是女主更爱傲娇的富二代男主。人设很讨喜，这年头正流行这种爱女主爱得要死要活但是死活不说的角色，只要他对着镜头忧郁一下，一定会有大把迷妹捂着心口大骂女主不长眼睛。

    “你年轻，长得又好，演这样的青春剧，很容易就能讨女孩子们喜欢。”陆其明估计《困兽》上映后，会为奚漾川圈不少母爱泛滥的粉丝，再拍个青春剧，能将这群粉丝好好固定下来。

    奚漾川没说话，只是把另一个文艺片剧本拿过来翻看。

    {阿光带着阿冰的骨灰坐上返途的火车，窗外的山花漫山遍野……}

    这是故事开始的第一句话。

    阿冰是这个故事的男一，没想到陆其明给自己挑的角色竟然一开始就死了，不过这反而让他有几分兴趣，低头认真看了起来。陆其明见他认真看剧本，便不再说话，在旁边安静等待。

    剧本不是很厚，奚漾川花了一个多小时看完了，他抬起头眼神定定地望着陆其明：“我要演这个。”

    陆其明犹豫道：“这次角色涉及了同性题材，对你未来的发展影响很难预测。”

    在圈子里同性恋并不少，但是没有哪个敢站出来说的，除非是不想要自己的前途了。部分男明星，甚至是连一点和同性相关的新闻都怕得不得了，生怕影响了自己形象和发展。奚漾川外形偏中性，五官太精致，本来就容易让人产生包养上位的恶毒联想。饰演了同性恋角色后，很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对于观众来说，即使知道角色和演员不同，但联系在一起后，也会产生排斥的心理。

    “没关系吧，我本来就是啊。”

    这天真的话让陆其明一阵无语，“小奚，现在国内还没有那么开放，你要为你的前途着想……”

    “即使会影响我的前途，陆哥不还是拿到我面前了吗？”漆黑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狡黠。

    陆其明哑口无言。觉得眼前的青年活生生像个小恶魔。他在一开始，其实为奚漾川挑选的是那个青春剧，绝对稳妥的发展路线。可是当他看见文艺片的剧本后，就将之前那些念头全推翻了。奚漾川必须演这个，或者说这个剧本就是为他而存在的。

    他已经发现对方身上独一无二的特质——激起人们内心“毁灭”的欲望。

    作为经纪人，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一特质发掘出来。

    奚漾川微微笑起来：“陆哥，你不用试探我了，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平。”

    陆其明失笑。

    太像了，这两个人。

    他回想刚刚接触万殊言的时，他惴惴不安，对于影视圈的当世传奇好奇又忐忑。万殊言本人比外界描绘的更加谦逊优雅，直到现在他都没见过万殊言发怒是什么模样。对旁人，万殊言更是宽厚得过分，和他一起工作格外轻松。万殊言严格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八个字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人们只看得见万殊言头顶的光环，却将那些压力、努力通通无视，然后一边钦羡着，一边宽慰自己继续浑浑噩噩度日。不过万殊言从来不提那些，并不是所谓将压力化为动力，而是不在乎。对于万殊言而言，不管是自己受到的困难也好，外界的议论也好，都无关紧要。他只是在做他想要做的。

    万殊言将自己包裹得一丝不漏，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个人情绪。

    “我觉得演员这个职业太神奇了。”

    那个时候他们工作室的一行人去野营，轮着万殊言和陆其明值夜，两个人围着篝火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大概是山野太过寂静，群星太过沉默，无垠的夜幕太过遥远，一向严谨的万殊言难得在酒后有些失态。

    “在戏里面过着别人的人生，替别人流泪，出了戏又是怎么样呢？”

    陆其明没有回答，万殊言也不需要一个回答。那次的失态也不过是短短几分钟，此后陆其明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万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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