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视频还是外国人的采访,他儿子出现时,屏幕下方会用好几种语言,介绍他儿子。
他能看到的中文标签里,是这么介绍他儿子:中国著名服装设计师。
他儿子不是倒卖画材的,也不是躲在外地吃喝嫖赌挥霍钱财的人。
视频里,他有自己的生活,是父亲,家人所不知道的生活。
安安静静,画室,工作室。
他的作品。
他的学历。
想起这些,骆合强心中微动,抬眼问骆明镜:“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当年高考是别人替的吗?”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骆明镜双眼瞬间模糊,他不知是哭是笑,他皱着眉头,不停地摇头:“爸,我叫你这声爸,你心里没愧吗?你不信我,那你去问我的老师啊,我的那些老师,我的同学,只要你想,你去问啊!”
他说完,擦了泪,忽然一笑,悲戚道:“骆合强,你知道我上的高中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我读的什么专业吗?你知道我是当年海市的第二名,被三所全国最好的学校争着要吗?我摆在家里的那些奖杯奖状,你看过吗?!我妈把它们放在走廊两边,特地起的台子,就是为了让你看见!你知道我除了学习好,书法年年得奖吗?你知道我钢琴比赛得过六次第一名,知道我画画从来都是全国金奖吗?这些荣誉,这些……”
他哭着说:“你随便拿出去一个,别人家的爸爸,都能吹十年二十年!可你……”
时敏起身,轻轻抱了抱他,拉着他坐下来。
“爸,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说实话,我就原谅你。”骆明镜深吸口气,轻声问他的父亲,“我妈去世了五年,你去看过吗?”
骆合强撑着下巴,手指捂着嘴,轻轻颤着,他回想着,甚至还看了曹秘书一眼,曹秘书眼神急切,却也无奈。
骆合强说:“去看过,我送过花。”
骆明镜面无表情:“你上哪看的?”
“墓地,你妈旁边是你外公的墓,我知道。”年年有人去送花扫墓,这些事情,他给当做每年的一项任务,想起来了会问一句,因为他不愿别人说他冷血,说提携他的老板死了,他就不再去看望。
所以,他每年都有让员工去扫墓,去送一束花,发妻去世后,员工去送花扫墓时,肯定也会捎带着。
轰隆——
桌子被掀了。
“滚走!”骆明镜动手了,“滚出去!”
曹秘书连忙劝架,一直低头玩手机的时敏,忽然道:“请离开吧,不然,一会儿你们会走的很难看。”
骆合强怒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动不动就发疯的脾气!”
骆明镜凄凄一笑,说道:“我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骆合强,你要当初跟我妈离婚,净身出户,把我妈给你的全都还回来,你想睡多少个女人我都不在乎。你算个男人吗?你知道什么叫结婚吗?那是契约,你不想要这份契约可以,解约后,你把该还的还完,就是自由身,你做什么都可以。而你,既享受着这张契约带给你的财富,又背信弃义,完全不负责任。你目无家庭,只想享受权利,不想尽义务,你知道逼死我妈的是谁吗?就是你这个小人!”
骆合强恼羞成怒:“给我闭嘴!目无尊长,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来告诉你,你应该从这里滚出去的原因。”
骆明镜说:“我妈没墓碑,也没在墓园,我把她骨灰撒了,撒海里了。”
他带着泪笑着,摊开手,轻声道:“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骆合强,你自己想,你这样的,还有脸来见我吗?我不是你儿子,听清楚了骆合强,我和你没关系了,从我妈去世那天起,你在我眼里,就是死人,我不认你,这辈子都不认。”
风铃响动,Fiona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来了。
她看着一地狼藉,惊吓道:“姐!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时敏指了指骆合强:“菲儿,把钱撒给他。”
Fiona犹豫了会儿,决定听从‘衣食父母’的话,她装好卡片枪,打开手提箱,把满满两大箱的现金装上,抬起枪,一张张射向骆合强。
时敏道:“骆先生,这是我给你的精神损失费,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否则,我将联系我的律师,法庭上见。”
骆合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连曹秘书的表情都有些挂不出了。
骆明镜哼声一笑,转身回厨房了。
Fiona还在发射一张张的粉红钞票,额头上沁满汗珠,就怕眼前两个岁数不小的大叔会突然发飙打死她。
骆合强忽然双手掩面,蹲在地上嘶声干嚎了两声,颤巍巍扶着墙,擦着泪离开了。
曹秘书搀扶着他,似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声跟时敏说了句话,走了。
Fiona愣住了,在人都出去后,她小心翼翼问时敏:“要不要告诉姐夫?”
曹秘书说:“他得了癌症……唉,算了。”
时敏转过头,看见骆明镜倚在厨房门口,垂着眼,两只猫在他腿上蹭着。
“明镜。”
“我没事。”他说,“我说过不会原谅,就不会原谅,死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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