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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祈顿了一下, 脸上显出忧愁,“自然, 我乍闻此消息, 也同皇嫂一般忧心, 所以才急急出来, 想劝谏父皇,求他不要重责皇兄。”
此人变脸的速度倒快, 装得也很像样子, 只是这话好不中听——什么叫不要重责?倒好像认定了元祯有罪似的。
傅瑶不想多费唇舌,与他欠了欠身,“有劳殿下了, 只是殿下也不必太过着急, 皇上乃明理之人, 太子没做过的事,自然也用不着分证。”
遂带着两个丫头悠然离去。
元祈看着她的背影,只冷笑一声:装吧, 他倒不信, 等太子彻底失势, 这女子还能这般从容。
傅瑶来到椒房殿门口, 就听到一阵重重的声响。
仿佛是瓷器落地之声。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就看到高贵妃从里头出来,这雍容华贵的妇人柔声说道:“傅良娣来面见皇后么?你还是先回去吧, 皇后娘娘发了老大的火, 你有着身孕, 万一迁怒于你就不好了。”
真好像句句为她着想。
傅瑶面色平和,“谢娘娘提点。”依旧朝里走去。
高贵妃在她身后叹道:“这太子怎恁不晓事呢?明知良娣你有着身孕,就该安安心心守着你才是,偏在节骨眼上闹出这等事来。唉,其实祈儿一向很敬重这位兄长,更从无谋夺储位之念,倒是太子殿下多心了。”
一壁说着,一壁叹息着离去。
傅瑶不禁佩服,高贵妃的演技可比她儿子好多了,到底是修炼多年的深宫妇人。她这话压根也不是说给傅瑶听的——椒房殿门首这么多当值的宫人,总会有一两个不懂事的将这话传出去,等成德帝知道了,也只会感念高氏的谦恭仁厚。
自然,若皇帝足够明理,这话也蒙蔽不了他。就怕他多疑,那就难办了。
傅瑶一左一右由两个丫头搀着,稳稳当当迈步进去,就看到地上散落了一堆碎瓷片——旁边博古架上那个庞然的青瓷花尊已经不见了。
赵皇后正气冲冲地吩咐侍婢,“为本宫更衣,本宫要求见皇上。”
“不可。”傅瑶急急说道,一面小心地绕过那些碎瓷,走到赵皇后身前去。
“为何不可?”赵皇后横了她一眼。
傅瑶却顾左右而言他,“方才贵妃娘娘是否来过?”
赵皇后的面容似乎有些扭曲,她咬牙切齿说道:“高氏那个贱妇,还故作好心地来告诉本宫太子被训话的消息,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看本宫的笑话罢了!就连这件事,只怕也是出自她们的手笔,这一群豺狼,早就眼睁睁盯着太子之位,巴不得早日将我们母子赶下来!”
“娘娘既然知道,就更不能去了。”傅瑶沉声说道,“高贵妃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激怒娘娘,您若现在闹气,就正好中了她们的计了,况且,您也没有证据呀。”
傅瑶并没有多少政治胸襟,然则她清楚一个道理:以不变应万变。在任何时候,轻举妄动都是最笨的办法。
“那就任由她们诬陷太子不成?”赵皇后愤然道,一手按着桌子角,用力甚紧,手掌都掐红了一大片。
“不会的。”傅瑶摇头,“陛下不会轻易相信的。这回的事全是捕风捉影,太子清者自清,只需坦然相待就好。咱们更不能自乱阵脚,否则不是给太子添麻烦么?”
赵皇后虽然厌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子说的有几分道理。她渐渐平静下来,火气也不像方才那样大了。不过,她瞧着傅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来气——好像太子的死活与她毫不相干似的。
“你倒是一点也不怕,也是,反正你也只是个小小良娣,太子是好是坏,都不必你来操心是吧?”赵皇后冷笑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傅瑶真想狠狠扇她一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这位皇后娘娘还想着窝里横呢?
她深吸一口气,肃容说道:“娘娘此话就错了,臣妾虽只是太子的一名小小妃妾,可此身荣辱亦与太子休戚相关,更遑论臣妾已经有了太子的骨肉,臣妾希望这个孩子能安然长大,为此,臣妾会不惜一切保护这个孩子,就如同娘娘您护着太子殿下一样。”
她这一招亲情牌起了作用,皇后不做声了,只在脸上显出颓然。
两个女人面对面站了半晌,皇后瞅了她一眼,“坐着歇会儿吧,别净站着,仔细累着腹中孩子。”
“是。”傅瑶欠了欠身,坐到一张铺了软榻的贵妃椅上。
她与赵皇后终究没什么共同话题,沉默着坐了半个时辰,就起身告退。赵皇后也没硬留她下来。
太子依旧未归。
秋竹看着漆黑的天幕,只有一两点星光淡淡照着,劝道:“良娣先回房歇息吧,太子殿下怕一时三刻不会回来了。”
岂止一时三刻,只怕今晚都未必能回来。
傅瑶很知道,依据理智,她现在该立刻上床就寝——反正她对于元祯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照顾好腹中的胎儿才是正经。
但不知怎的,她愿意多等一会儿。设身处地想想,换做是她遇到麻烦,知道有个人在等着自己,默默地守着自己,心中也会宽慰几分。
傅瑶打了个呵欠,说道:“把褥子和暖炉拿过来,我在这榻上偎一阵。”
“良娣……”秋竹有些迟疑。
“你们若受不住,自己先去歇着吧,我能照顾自己。”
秋竹小香只好答应着,却哪敢让她一个待着。只好把床褥搬过来,火盆也生得旺旺的,好尽量驱散殿中的寒气。
*
元祯正在御书房与成德帝对谈。
出乎意料的是,成德帝压根未问起白鹿一事,只探了探他的课业,再则就江南水患成灾,询问他的看法。
这件事在朝堂已讨论数月,大臣们早有定论,元祯也只好择紧要的说了几条:无非是修造城渠,开凿泄水,开仓放粮,安置灾民。办法都摆在那里,问题只在于钱——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
大历国库不丰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之成德帝自登位以来,屡屡减免赋税,固然得了民心,可进项也少了许多。
“为今之计,只有召集大臣们募捐,大家同舟共济,才能共渡难关。”元祯说道,“儿臣也会身先士卒,倾囊以授作为表率。”
成德帝对这句话很满意——他可不想有一个为钱斤斤计较的太子。他沉吟说道:“可是独你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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