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惭愧地摇摇头。
皇后笑了,指着谢画楼问陆濯:“陆郎可识得她是谁?”
陆濯朝那边看去。
谢画楼不料皇后会突然将话题引到她身上,还直接让陆濯看她,登时羞红了脸庞,低眸回避,倒让她闭月羞花的美貌新添了几分艳丽与风情。
陆濯只瞥一眼便收回视线,恭声道:“臣不……”
他尚未说完,宽阔的袖子中突然掉出一物,被他眼疾手快地重新接住,迅速放回了袖子中。
皇后好奇极了,忘了早已酝酿好的说词,看着陆濯的袖口道:“陆郎袖子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陆濯面露尴尬,却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长约一尺、画轴粗细的铜管。
“这是何物?”皇后问。
陆濯暂且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铜管。
那看似普普通通的铜管是由两截铜管扣在一起的,此时打开,里面竟然还藏了一支更细的碧玉管,在铜管与玉管中间,铺了一圈碎冰。玉管同样可以一分为二,陆濯再次打开,众人便见剩下的半截玉管上,摆了三个一口可吞的蜜枣粽子,雪白的糯米中间嵌着一颗红艳艳的蜜枣,看得人口中生津。
待众人看清楚了,陆濯重新扣上玉管、铜管,小心翼翼收回袖中,对皇后解释道:“禀娘娘,郡主喜食蜜枣粽,臣便精心准备了这份礼物,想着今日进宫或许能碰上郡主,再趁机送上礼物,不求郡主回心转意,只求能换郡主一顾。”
他准备的礼物,他言语中流露出的卑微深情,让在场的女眷们都震惊了。
谢画楼垂着眼,仿佛看见了陆濯与魏娆成亲后共度端午的缠绵画面。
皇后则攥了攥帕子,陆濯当着众人的面展现他对魏娆的深情,倒让她不好再撮合谢画楼给他。
“娘娘,今日暑热,这铜管开了封,凉气外泄,耽搁久了恐粽子坏了口感。方才臣一路上来,注意到郡主就在月照轩,还请娘娘成全,容臣先将礼物送到郡主手中。”
皇后只好笑道:“去吧去吧,既然你一心都在郡主身上,等会儿也不用上来了,免得解说时眼睛总往月照轩瞄。”
几位夫人配合地笑了笑。
陆濯做惭愧状,行礼告退。
月照轩离望仙楼很近,虽然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但能看到皇后等人的身影。当陆濯离开望仙楼,往下而来,魏娆身边的几位闺秀登时又骚动起来,一边偷偷地打量陆濯,一边猜测陆濯在望仙楼里都说了什么。
很快,陆濯就停到了主路通向月照轩的路口处。
他身边还跟着宫人,陆濯取出袖中的铜管,双手交给宫人,然后他就站在路口,看着宫人走向魏娆。
魏娆面对湖水,并没有看见他做了什么,直到那宫人来到她面前,恭声道:“郡主,陆世子说他备了一份小糕点,请郡主享用。”
魏娆这才转过头来,扫眼对面的陆濯,她兴致寥寥地吩咐宫人:“打开看看。”
宫人便学陆濯那样,先打开铜管,露出被碎冰围绕的碧玉管。
光是这根碧玉管,都美得让几位闺秀吸了口气,面露羡慕。
等宫人打开碧玉管,露出里面三只小小的蜜枣粽,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魏娆,嘴角翘了翘。
“替我谢过世子。”魏娆接过那别有新意的精致食匣,笑着对宫人道。
宫人领命告退。
陆濯就在路口看着,见魏娆露出笑容,还接了他的礼物,不用宫人说他也知道这份礼物送对了,远远朝魏娆行了一礼,陆濯笑着下了琼华岛。
魏娆坐在美人靠上,看着陆濯颀长俊逸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岛上的花树间,这才收回视线。
玉管中还准备了竹签,魏娆插起一只小小的蜜枣粽,一口咬掉刚刚好。
香濡的糯米只是薄薄一层,里面是一颗去了核的蜜枣,甜甜的正合魏娆的心意。
小小的三颗,纯粹是塞牙缝的,魏娆很快就吃完了,拿帕子擦了擦唇角,无视几位闺秀羡慕的窥视,魏娆开始专心欣赏下方的比赛。
骑射比赛刚刚开始,谢画楼从望仙楼回来了,一眼就注意到了魏娆旁边的铜筒。
谢画楼神色不改,仍然面带微笑。
其他闺秀对她的态度却没有先前那么热络了,到了这个时候,她们也想到了,皇后既然故意引陆濯与谢画楼见面,又怎么会让谢画楼做王妃?更甚者,陆濯明明见到谢画楼了,见到了她们心目中能压过魏娆的美人,却仍然对魏娆痴心一片,谢画楼面上无光,她们这些拥护者也自觉丢了面子。
第二日,宫中龙舟赛的盛况便传了出去。
陆涯率领的神武军龙舟队再次夺冠,戚仲恺率领的御前卫勇夺第二,李蔚率领的飞鹰军力压龙骧军,出人意料地拿了第三。然而令诸位官家夫人、妙龄闺秀津津乐道的,却是陆濯与魏娆、谢画楼之间的碰面。
在这场议论中,谢画楼完全沦为了陆濯痴恋魏娆的陪衬。
魏娆继续做她的郡主,看着宫人们准备随圣驾前往行宫的行囊。谢府,谢画楼闭门不出,一个人偷偷地哭了一通。她不恨皇后,不恨陆濯,更不恨魏娆,只恨自己的命。
杨氏心疼女儿,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替女儿找个比陆濯还出色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