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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家别墅里,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 一时间客厅里寂静无比。
龚城邶艰难地开口, 道:“爸, 您年纪太大了……”
龚添脸色黑了黑:“你什么意思?”
龚城邶厚着脸皮道:“明显是我的年纪和边姽更合适啊。”
龚添:“……”他还真没想过龚城邶会有这样的心思,之前龚城邶是对边姽多有关注,甚至是想要对边姽有所关照,但那时候龚添也只当龚城邶也记着当年认识的那段情谊, 他还想着,既然这样的话,等他将边姽追到手,龚城邶和边姽相处起来应该也会很融洽。
他唯独没有想到,龚城邶心里头一直盘算着的是怎么跟爹抢人。
“你和边姽一共见过几面?”龚添问。
龚城邶回过去一记暴击:“您总共也没见过他几面啊。”
龚添:“……”
龚城邶这会儿的思绪骤然拉回到了正事上, 龚城邶低声道:“先不说这个,爸, 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
龚添脸色不虞地坐了下来:“说。”
“我有个同学叫林学雯您还记得吗?她来找我了。往警局报警的就是她,她说……”龚城邶的脸色有些难看, 咬着牙道:“她说她曾经就被绑走,差点丧命,她当时还见着了……边姽。”龚城邶的声音微微哑了。
龚添脸上的神色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 半分喜怒都不再能看得出来。
……
·
杭清怎么都猜不出来那个报警说是知情人的,究竟是什么身份。边母其实是个做事很隐秘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愣是没被捅出来。除却边正入狱的那年, 她干了太多不理智的事, 其它时候她都收尾得干干净净。
虽然以前他觉得这些事实在太恶心, 所以懒得去过问,但这时候……不过问不行了。
杭清将跟在身边比较久的手下叫了过来。
“最近的新闻你们应该也都看了。”
手下笑了笑,道:“都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些废物警察能找出来什么?主人请放心,不会出事的。”
“警局有人报案了,说是当年的知情人。”
站在跟前的一排手下,个个脸上都瞬间没了笑容,有人惊疑不定地道:“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知情人去报案?这……”他们对视了一眼,马上在杭清跟前跪了下来:“主人,绝不可能是我们中间的人泄露了出去。”
其实边家的手下,也算得上是最尽职尽责的手下了。边姽窝在边家不出,他们也就几乎窝在边家不出。要说往外泄密还真没什么机会。何况能聚在边家的人,也多数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除非是疯了才会自己往警局跟前送。所以杭清一早就知道,不可能是他们中间的人。
“你们还记得那段时间里,有什么逃出去的小孩儿吗?”杭清也只能往这上面想了。事情都是在边家宅子里发生的,只有两种人才可能是知情人,一种是加害者,一种是受害者。边家上下都属于加害者,他们被排除了之后,那自然就只剩下了受害者。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低声道:“……有,那个孩子是您亲自带出去的。”
他亲自带出去的?
杭清搜寻了一下属于边姽的记忆,偏偏最后什么也没能搜罗出来。
“你们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吗?”
“这……进了这儿的人,都没名字啊。”
杭清这会儿突然觉得自己烧照片烧得有点太快了,不然还能拿照片让他们认一认。现在看来提前提防都找不到目标了。杭清面色淡淡地道:“你们下去吧。”
手下们忙鞠了鞠躬,退了出去。
杭清不自觉地把玩着手边的茶盏,眉心渐渐起了褶皱。他有些出神,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等杭清放下空了的茶盏,一转头才瞥见了跟一根柱子似的宋惩之。
宋惩之站得笔直,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等发觉到杭清在看他,宋惩之几乎是立刻就改站为蹲,凑到了杭清的腿边,笑了笑,低声问道:“您是遇上什么烦忧了吗?有我能为您效力的地方吗?”
杭清扫了他一眼,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边家大概要被扯进漩涡里去了……”
“那您呢?”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边家被扯进去,我当然也免不了。”
“是因为那几个女孩儿的事?警方不是毫无进展吗?”宋惩之也跟着皱起了眉,毫无保留地表现出了对杭清的担忧。
“有知情人报案了。”
“这个人是谁?”宋惩之立即问道,他黝黑的眼眸里不经意地闪过了点点凶光。
杭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将茶盏往前推了推,踹了宋惩之一脚:“去给我泡杯茶来。”
宋惩之乐呵呵地端着茶盏往外走,大约隔了十来分钟来回来,一壶热茶拎在了他的手里,他动作小心地给杭清倒好茶,低声道:“那个人是谁?”
“现在谁也不知道那是谁,警局都不知道。”
宋惩之的目光闪了闪:“没关系,总会出现的。如果那个人出现了……”宋惩之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杭清,道:“您就将这件事交给我去做,好吗?”
“……能做这件事的人很多。”
宋惩之又靠上了他的腿:“但是像我这样能为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的不多。”
“你这句台词,早有人说过了。”
宋惩之眨了眨眼:“那像我这样愿意为您暖床的不多了。”
杭清:“……”以宋惩之的性子,他们要睡一起,指不定谁给谁暖床呢。
不过杭清也差不多看出来了,宋惩之的性格已经定型了,想要再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上掰正,那无异于天方夜谭。杭清也就干脆松了口:“嗯。”
虽然他的口中就应了一个字,但对于宋惩之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他脸上激动的表情完全掩不住。他顺着竿子往上爬,追问道:“这算是您对我松口的一个迹象吗?”
杭清没说话。
宋惩之却自个儿笑了起来:“这样也够了,够了……”反正还有以后呢。不过想到这里,宋惩之眼底就掠过了阴沉沉的光芒,正是为了以后,所以他必须得找出来那个人,然后尽快处理掉。边家怎么样都没关系,但他却不希望边姽跟着搭进去。
杭清站起身来,一手托着茶盏往外走,毫不意外的,他又看见了靳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宋惩之进了他的卧室,靳刖就必然会在外头等着。幸好这两人现在都有了各自的事业,白天一个要先去画廊,一个要先去公司,不然就难以消停下来了。
“新画。”靳刖微笑着递出了手里抱着的画框,这幅画要小了很多,上面依旧用布蒙着。
杭清点点头:“放进去吧。”
靳刖脸上笑意更浓,忙抱着画就进去了。
而后杭清没有让任何人跟随,他独自在边家别墅里搜索了起来。也许还能搜索到遗漏下来的照片。
边家实在太大了,这一搜,就是一宿。而杭清还真的搜到了不少东西。他阴沉着脸回到了卧室,手里拎了个大箱子,手下们牢牢把守在卧室门外,连宋惩之和靳刖都没放进去。靳刖只能回转身去画室画画,而宋惩之却是就在卧室门外坐了下来,手下们面面相觑,但想了想,只是坐在门外,似乎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最后就由他去了。
卧室里。
杭清坐在地毯上打开了箱子,然后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厚厚的几本相册,上面都铺满了灰尘。还有两个日记本。还有一些破旧的小玩意儿——缺了口的匕首,电击棒,染了血的绳子,破损的石头……和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是边母当年的婚戒。而剩下的那些小玩意儿,没错,都是边母杀人、折磨人的工具。杭清都没想到她能这样变态,竟然将它们都留了下来。这些无疑会成为以后的铁证。哪怕边母死了,都洗不掉的铁证!
杭清闭了闭眼,隐去了眼底的戾气,然后翻开了日记本。
两本日记分别记录了边母不同时期的心路历程。前一本是她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写的,文字间满满都是阴郁的味道,她在笔记本里憎恨她的父母,甚至频频写下希望他们去死之类的话。这个画风实在太过阴暗,杭清没看多少就觉得心头仿佛被压上了铅块,沉沉的,难受极了。
杭清正准备将日记丢开,窗外的风吹来,凑巧将日记本翻到了倒数几页。然后杭清就一眼看见了边母记载她和边正相识的过程。边母的画风一下子就变了,她的文字变得抒情且梦幻了起来,边正在她的日记里变成了仿佛童话王子一样的人物。
现在小学生玛丽苏都不这么写了。
杭清压下了心底作呕的感觉,赶紧将日记本丢进了箱子里。
然后是第二本,前面是边母黑化的心路历程,其中甚至还写了不少边母想要杀死边姽的渴望心态。杭清匆匆翻过,然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没翻多少页,他就看到了边母记载下来的犯案过程。
可能每个凶杀与侦探的剧情里,都会有这样贴心的反派,详细地将自己的犯案过程记录下来。当然,杭清也知道,这个行为从心理学上来说是有依据的,心理变.态的人,大都会带着炫耀性质地记下自己的犯案过程。有写成文字的,有录音的,甚至有录像的……甚至是留下受害者器官做成标本的。
杭清揉了揉额角,强忍着不适的感觉强迫自己往下看去。以边母的习惯,如果有女孩儿逃脱出去,她肯定会记录下来以此宣泄不满。
“……会在哪里呢?”
杭清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而这时候外面天光越来越亮,眼看着太阳都快要升起了,杭清觉得脑子都隐隐发昏了。他伸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凉的……杭清顿时更觉得不舒服了。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腿,然后缓步走向了门边。
他伸手,开门。
外头直挺挺地坐着一个雕塑——宋惩之。
宋惩之听见动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过了身,并且站直了:“我瞧您的灯亮了一夜……”
“去给我泡壶茶,拿一些点心过来。”
候了很久的女佣正要动作,宋惩之直接喝住了她:“你别动,我去。”
女佣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宋惩之,又看了看杭清。
“让他去。”
女佣也分不清这是说他还是她,不过宋惩之已经先大步下楼去了。杭清转身进了卧室,门没有再关上,但却没有人敢跟进去。杭清也没有急着坐回到地毯上去,他先走到了小阳台上,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看了看远方被染红的地平线……
脚步声渐渐在屋子里响起,杭清知道,这是宋惩之回来了。
杭清才刚转过身,宋惩之就拎着大衣愣在了当场。
看来宋惩之本来是想要给他披上的,谁知道他刚好转了身。杭清抬手挥开了大衣,进了卧室。卧室里暖洋洋的,甚至还有些热,当然就用不上大衣了。
宋惩之却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抱着杭清的大衣站在了一旁。
杭清端起桌上倒好的热茶浅抿了一口,温度正好合适。宋惩之从来都将他的口味把握得极其精准。
不得不说,这一点实在太容易打动杭清了。
看在这个份儿上,杭清也就任由他站在一旁了,然后他继续拿起日记本往后翻。宋惩之在那儿站了会儿,发现杭清并没有怎么理会他,就自己盘腿坐了下来,怀里还牢牢抱着杭清的大衣。
宋惩之觉得有些困了,尤其当怀里抱着男人的大衣的时候,他就更觉得舒服得想要睡过去。但是宋惩之惦记着杭清眼底下浅浅的乌青。边姽应该一夜都没睡。想到这里,宋惩之就无法睡下去了,他瞪大了眼,忍不住就这样紧紧盯住了杭清。
杭清完全沉浸在了日记本里,对于宋惩之过于专注和灼热的视线毫无所觉,也就方便了宋惩之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瞧。
额前的碎发。
微微掩上的绿眸。
挺直的鼻梁。
卷翘的睫毛。
从衬衣口露出来的一部分锁骨……
真好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呢?
宋惩之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的躁动。
而这时候,杭清也终于找到了那段记录!他面上神色一松,眉间褶皱瞬间铺平开来。边母的确提到了那个女孩儿。
她写:抓错了人,不过没关系,不管她来自于哪里,进了边家都不能再出去了。(2月5日)
她跑了!竟然让她从边家跑了!我就不该将这件事交给边姽,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让人去抓那个女孩儿了,一定要抓回来,不然就完了!(2月6日)
没能找回来那个小.贱.人,最好是死在路上了。(2月7日)
杭清皱了下眉头,迅速翻过好几页。
万幸,没有任何人知道边家的事。为了阿正,不能有任何人发现这里的事。还有那么多的女孩儿,等着阿正出狱后来临幸呢。那个小贱人没死。不过她在医院里也快死了,我去看了一眼……呵呵,医生说可能会烧坏脑子。她的父母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还将我送了出来。希望她就这样死个干脆。(2月22日)
有了几个关键词。
那是个女孩儿,十六年前的2月2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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