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可惜。可石曼生听罢,却真的想了一下,而后觉得换衣还是可行。
甩掉柳木白的手,她走到衣柜那处,打开一看——里头摆了一套素色新衣。正是她的尺寸,从最里头的到最外头的,甚至是鞋袜都有……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柳木白的用意。
余光投向榻上,柳木白虚弱一笑,躺下身,背对她裹进了被子里。
湿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实在是太难受,确认了好几次他看不见,石曼生这才取了衣裳去了屏风后头。那屏风的后头还有一张椅子,椅子上还有干的布可以擦头发。
——真是想得好、生、周、到。
石曼生咬牙切齿。
换好衣服,她散了头发,把发簪别在了腰间。
确认自己已经穿戴妥当,石曼生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我先走了。”
榻上的人半响没有反应。
“睡着了?”依旧没有回答。
视线瞥到他还未擦干的头发,石曼生不由走近了几步,“柳……沐门主?”
……
柳木白裹在被中,湿发散在暖玉枕上,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正闭着眼似乎很难受的模样。
“沐门主……”她伸手推了推,他这才睁开眼,显得有气无力的模样。
真的病了?“我去找回生。”石曼生果断就要往外走,却被他一下拉住了手腕。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你看,没发烧。”牵了她的手搭在自己额头,柳木白笑得很轻,“你能帮我擦擦头发吗?我手有些提不动。”
“你……”
“好不好?”他眼中有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微微抬了下颌看着她。
……
布巾一点点吸去他发中湿意,柳木白坐靠在榻上,双眼一直看着她,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石曼生加快了手中速度,想快些擦好就离开,可柳木白却突然说了句叫她尴尬不已的话来。
“石头,你看了我的身子。”
她的手一顿,脸色又红了起来,慌乱中把布巾往他头上一丢,“自己擦。”
她就不该心软为他擦什么头发!
可他却拉住了她手不让她离开,“我是故意的。”
她刚要发作,却被他死死扣住了手腕。
“故意让人领你来,故意激你救我,故意让你瞧见。”他说得光明正大,一点都不愧疚。
“你就不怕我见死不救!”石曼生来了气。“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这样。柳木白,你玩够了没!”
……
“我也不想。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拉着她的手一点都不放松,头上还顶着那块布巾,遮掩了神色,“你总是想推开我。若我稍稍放手,你定走得影都没有。”
他说得没错,这便是石曼生向来的打算。
“石头……刚才,你都看到了,我身上那些疤。那是我该还的。若你觉得不够,我还能继续还,还到够为止。但若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所以……”柳木白抬起头,布巾顺着乌发滑落到一边,“如果你真要推开我,就不要救我。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只要有一次你不救,我就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我保证。”
“疯子!”这样的柳木白让她有些害怕,她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再一次扣紧。
“石曼生,别怪我拿命和你赌,因为除了命……在你面前,我什么都没。”墨色的眼眸透出令她心惊的坚持,“我会与你一直赌,一直赌。然后,要么你赢,要么……我赢。”
——他若输便输去这条命。
“柳木白已经死了,之所以会有沐流云全是因为你。若你不要,沐流云便也没必要继续在这世上。”他说得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这是在死缠烂打!”
“是。”柳木白点了下头,说得坦荡,“就是如此。”
她是他的劫,哪怕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他,叫石曼生的声音被哽在了喉中,“可……”
她已经活不久了,他明明猜到,为何还偏偏招惹?
他似看透她心中所想,“有一日,我便与你度一日,有一月,我便与你度一月。若你能活上十年、二十年,拼着我这副破身子拖也要拖到那个时候,不能叫你随随便便丢了我。”
“石头,这辈子,你都丢不开我的。”
她眼底不觉泛了红,“你就是个疯子。”
“早就疯了。”他笑,灿若朝霞。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在那个小小的石洞之中,也许就在那漫山的白雪之中,也许就在那明明暗暗的火堆旁边。
……
手腕轻拉,拉得她俯了身子,仰头迎上,他径直吻上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眼底似有碎光浮动。
唇下的柔软,熨了心肺,她仿被惊住,并未挣扎,只是红着眼愣愣看着。
“闭眼。”
他轻语,眸深如墨,在她微颤的眼睫中毫不犹豫再次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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