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们去你家里。你只管想好了,明儿要做些什么。房子得要回来,受了的委屈要还回去,憋了这么些日子的气,也都要尽数解了。”
苏一提着灯,猫进院角上,沿边儿往北过巷道。顺过去,再往北走一段,也就快到家了。然这巷道过得不顺遂,走至一半,脚下踩空,一股脑儿掉坑里了。苏一抬头看,身上裹了绳网,坑上站着一圈王府里常见的红衣侍卫。
苏一哀哀,抄个小道儿莫不是被当贼了?她当下解释:“只是借路的,大人饶这一遭!”
红衣侍卫不听她言语,抬了上去,解了绳网,捆上双手,二话不说扣去王府。直进角门见了带头侍卫韩肃,才算罢手。
那带头侍卫韩肃生得一张冷面,刀削的眉峰,眸子起寒。他瞧了瞧苏一,但问了句,“借路的?”
“是了。”苏一忙着应,“民女是南大街陶家金银铺做学徒的,今儿铺子歇得晚,想抄个道儿早些回家。不知王府外头设了暗坑捕人,撞了个误会。民女一不是贼,二无其他所图,只是过路的。大人饶小人这一遭,再不敢靠近王府半步的……”
“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韩肃不等她说完,挑拣些重要的问。他是咸安王府的侍卫总管,少有那闲功夫和心情听一平头百姓嘚啵嘚那些个没用的。
苏一虾着身子回道:“苏杭的苏,一二三的一,城西镰刀湾的,就在这西北边儿,走百八十步大概也就到了。”
韩肃面色无变,镰刀湾他自然知道,忽回了句,“百八十步到不了。”
苏一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接的用意,左肩已经被他扣手钳在了手心。他又藕节般一段段往下,捋过她绛色衫袖,直探到她掌心,定住看她,“练过?”
苏一大意猜得到他问的什么,遂回,“民女没爹没娘,是爷爷带大的。他怕我受人欺负吃了亏,从小便压着练些把式。练的都是些防身的拳脚,对付寻常小毛贼使得,若是遇上您这样的练家子,三脚猫也算不上了。”
韩肃瞧着她不似说谎,因收了手,窄口滚金边儿红袖背到身后,“捉错了人给你致个歉意,往后别往王府院外猫。当成别有用心之人捉了,刀剑无眼的,不定下次还运气好活着到我这里。”
苏一心道这王府的守卫过森严了些,这些贵族大家真个金贵得要命。真是人分三六九等,像她这样儿的,就是最低等的了。面上自然不表,见韩肃并不追究,忙谢了恩要走。
韩肃又叫身旁一侍卫小白,“往头里送送她。”
苏一想说不敢劳烦,那小白已用捉人时的架势站到了她旁边。腰侧一柄弯刀,嵌在右手虎口下,气势铮铮。她到底没敢多言语,只得让这小白送出王府。
却是出了角门,仍在身侧跟着。苏一不自在,偏头看他,那一张脸在黑夜里也显白。她不出声,他便一直跟着,像足了押解犯人。
兴许是觉得闷了,小白忽而开口说话,吓了苏一一跳。他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在金银铺做学徒?抛头露面不说,学艺的岂能容易?姑娘家都是伸手不担四两重的,在家做些织锦针线岂不轻松称手?”
苏一拂了下惊气,伏小作低态,说:“回大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穷人家从来也养不起闲人的。金银铺学徒是苦了些,到底合我心意。我打小便喜欢那些首饰珍奇,虽说家穷戴不上,但手心儿里一点点敲凿出来,也是过足了瘾的,比戴它还有意思。说起来也算门手艺,走哪都饿不死,心里踏实。”
小白点头,又问她,“你爹娘呢?”
苏一不知道这小侍卫问这些做什么,却也不敢驳他面子,说一句,“不在了,那时太小,再多也不记得了。”说完就岔了话,“今晚亏得你们大度,要不这条小命也没了。王府不比寻常地方,是我走错了道儿,给你们添了麻烦。”
小白看她敷衍,并不穷纠问出的话,晾了也就晾了,想是自己不该问。他压了压手下的刀柄,“怪不得你,原也不这样,也就近来如此。朝中有了示下,总得响应不是?”
“示下?”苏一脱口就问,随即又觉得不该问,忙打哈哈,“这都到白桥了,过了桥就是镰刀湾。劳您送我回来,就到这儿吧。回头得空,我请您片子坊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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