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也难缠得紧……属下只盼这脸撕得越晚越好,若是早了,恐怕您会来不及——”
剩下的话,她就没说出口来。
但王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若太子过早翻脸,只怕她安然离开金陵、返回燕云的难度就会大大提高。
但这样的事,又岂会不在王徽意料之中?
她就摇了摇头,“太子虽胸有正气,却失之寡断,性子太柔,东宫一直都在皇后和太师等人掌控之中,和咱们这一拨人可说是天然对立,太子欣赏我也好,厌恶我也罢,他一个人的想法,并不能左右整个东宫一系的态度。”
换句话说,眼下燕云和东宫其实已经是互打擂台了,至于太子本人同燕云王是交好还是交恶,实在影响不大,既不会让情况缓和半分,却也不会让局面严峻半分。
然而……
王徽微微敛了笑容,沉吟道:“其实,重要的不是太子,而是——”
云绿呼吸一紧,“……是陛下!”
王徽点点头,眼神有点发沉。
郑唯悯虽然性子柔软,但素来胸怀正气,磊落坦荡,既是嫡长子,又是永嘉帝登基那年就立了储的,且穆皇后失宠多年,也不见东宫被冷落半分——甚至穆皇后险险没被废弃,也多半是老皇帝看了太子的面子。
足见东宫圣眷之隆。
若太子下定决心要帮着亲娘对付燕云党,不消别的,只要在御前恳恳切切地进几句言,就比那些朝中臣工上多少道弹劾燕云王的折子要好使一百倍。
几个部下都不是笨的,便算反应比云绿慢一些,此时也都想了过来,一个个不由都变了脸色。
王徽沉思完了,抬起头看见姑娘小伙们一个个脸难看得死了没埋一样,不由好笑,“你们这是做什么?太子现在还什么都没干呢,他终究会站到中宫那一边去,但性格使然,却也不会太快就翻脸,你们现在就着急上火的作甚?”
魏紫抿着嘴,同曹鸣对视一眼,拱手道:“主子,不如属下明日便和伯煜带了飞熊卫回行辕大营去?”
眼下朱雀巷燕云王府有五百飞熊卫,贴身保护王徽,剩下两千五则驻扎在城东十里外的校场大营,剩下的六万虎狼骑则全都留在西郊三十里的行辕大营。
东郊校场离城还是太近,若真出了什么事,远不如行辕大营行事便宜。
王徽沉思片刻,道:“不必这么急,眼下就出去,反惹人眼,待献俘过了之后再看看吧。中宫刚从劫狱一事中脱身,还没这么快恢复元气,况且我手里还握着京畿防务,必要时刻,总也能派上点用场。”
三月份的时候,她捉拿刺客钦犯有功,永嘉帝便把金陵周边的驻军及防务统筹调派之权交与了她,此举自然再度引发朝堂物议沸腾,有大力支持的也有拼老命反对的,不过不论如何,永嘉帝到底还是没有收回成命。
……就造成了一种只要事关燕云王,不管啥事总能引起轰动的感觉。
话虽如此,王徽却也并不打算过多干涉原本的京畿防务。
一来她并不打算在金陵多呆,目下也还没到整肃京畿驻军的时候,她暂时也还没那个能力插手。
二来嘛,永嘉帝此举也是大有深意可循,明面上是委她以重任,实则却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着,反教她束手束脚,不敢妄动,甚至她的副手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也都是正八经过了明路的晋王党中坚。
若非还有五门提督岑广林相助,她在京畿守备这一块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老皇帝虽然精神头不济,身子骨这么多年来也给皇贵妃和陶秉先祸害得差不多,但帝王的多疑却是一点没变,“用人不疑”这个词在他这里行不通:权,要给;制衡,也得有。
王徽很有自知之明,她揣摩老皇帝的心思,甚至比老皇帝自己还要深刻三分,她从没觉着既然京畿防务到了手里,那金陵周边就是自家后院了,她甚至完全不打算过问,只把一应事务全交给左都督去管,自己只负责做个人形签字批复机罢了。
这京畿防务,说到底——其实还是个保命的物事。
她就这样细细解释了一番,部下们也就各自恍然。
倒是濮阳荑一直保持沉默,临到末了才叹了一声,沉沉道:“即便如此,太子若一旦翻脸,他在御前进言之力就万不可小觑。主子,如何防范东宫发难,这事您也该提上日程了。”
王徽眼神幽幽的,执起茶盏抿了一口,“我自然理会得……此事,还得同孝箐商量一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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