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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变起突然, 楚军完全来不及反应, 眼见那红缨银盔的主帅竟然弃了大军自己逃跑, 顿时失了斗志,再提不起半分劲头与敌人交战, 一个个慌不择路, 四处乱窜,没跑出多远就被鞑子军砍了脑袋。
但隋诸身边剩下的那几十个亲卫到底还是杀出了一条路,追着王徽等人而去。
昂日格得意非凡, 当下就点选了一部分兵马留下解决楚军残部,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几千精骑,拍马追了上去。
然而安排部署多少也需要时间, 这么耽搁了一下子, 王徽等人已经跑出去好一段路, 即便柔然骏马脚程惊人,也不是顷刻间就能追上的了。
王徽一面催马,一面回头观察, 远远望见后方一片尘土飞扬, 知道是鞑子在穷追不舍, 但目测还有不短的距离, 于是稍稍放心, 就扭头跟曹鸣比了个手势。
曹鸣拍马小跑过来,问道:“上官有何吩咐?”
王徽就指了指西北方远远能望见的边墙城楼, “那阳和口上的烽火台, 可还能用?”
曹鸣就一面控马一面皱眉, “能用是能用,这些年鞑子扰边,约略也都是在这台子上举烟示警……然而也只得这么一个用处而已,台子小而窄,上头除了些狼粪硝火之外就没别的了。”
王徽浑不在意,只点头道:“你只告诉我那台子是不是在高处就行了。”
“高处……”曹鸣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自、自然,古来烽火台不都是建在山丘顶上的吗?”
“如此甚好。”王徽淡淡一笑,马鞭凌空一挥,扬声道:“所有人,取道西北!往烽火台!”
曹鸣一惊,连忙催马赶上,急急劝道:“上官,上官!那烽火台虽在丘顶,却并不如何险峻,难守易攻,上官若想用它做要塞,那可万万使不得啊……”
王徽只一径盯住前方烽火台,手底继续催马,目不斜视,语气却颇为悠闲,“哦?那依伯煜看,咱们现下该如何行事?”
曹鸣一时语塞,嗫嚅半晌,到底艰难道:“鞑子势大,只怕事不可为,咱们的坐骑都是柔然好马,脚力很快,此处离鹿邺县北城门也只有不到五十里……”
他顿了顿,一咬牙,终于说了出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上官能屈能伸,此番便先退回去,左右此次战败也都是隋诸之过,与我等无关,到时属下自会与将军分说明白,待下次开战,再行雪耻也是不晚……”
话一说完,他心里就咚咚跳了起来,一面紧紧盯着王徽的脸瞧,生怕那张涂满血污的脸上出现鄙夷之色。
骏马飞驰,风声凛冽,王徽好像是轻笑了一下,他没有听清。
然而她的声音却仿佛穿透了朔风,清晰而坚定地传入他——以及近旁部下——的耳朵里。
“伯煜,你记着,我王在渊从生下来那刻起,便从不做逃兵。”
“要么战死,要么凯旋,但凡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死死咬住,再不松口。”
曹鸣一时呆住,手底动作机械地继续控着马,脑子里却有些空。
转头看看濮阳荑等人,却见他们一脸平静,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下马儿和前方路途上,好像王徽刚才说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已。
——要么战死?要么凯旋?
可眼下这情形,还有凯旋的可能吗?
就凭这——凭他们这十个人,还有那六七十骑兵亲卫?
残兵败将,又如何对付得了后头穷追不舍的几千柔然大军?
王徽——这女人是疯了吗?!
他一脸崩溃,就要开口。
却见王徽忽然转过脸来冲他微笑,语气缓和了许多,“伯煜莫要见怪,若真到了必败之地,我自不会蠢到主动去送死;只是眼下情形——”她好整以暇地回望一眼后头的大军,好像不是在舍命逃亡,而只是在玩什么赶人游戏。
“——现在就说败说退,未免为时过早吧?”
说完这话,她就不再开口,只双腿猛夹马腹,马儿倏忽向前疾奔,远远驰了出去。
曹鸣一时有些失措,眼见魏紫姚黄等人都纵马疾驰,只得一咬牙,索性抛开种种顾虑,紧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抵达了烽火台下,众人纷纷下马,那群亲卫也跟着到了。
尚未站稳,便有人抢上前来,咣啷一声长剑出鞘,恶狠狠指着王徽道:“你这小兵崽子!挟持隋将军要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就围拢过来好些亲卫,大多数都是一脸颓丧,只道命不久矣,也只有少数几个还想着要搭救自家副将。
王徽哼了一声,隋诸还躺在朱癸马背上,被她一把拽了下来,兀自昏迷不醒,软绵绵的东倒西歪。
王徽一手挟住他腋窝,一手横剑在他脖颈上,冷冷道:“哪个敢上前一步,我立刻就杀了他!”
众亲卫一时面面相觑,倒是没人敢上前了。
王徽依旧挟持着隋诸,口中缓缓道:“敌军在后,须臾即至,我长话短说——我姓王名徽,乃是今年新招进营的步兵十夫长,而今情势凶险,还请各位受些委屈,听我号令行事,此战尚有转圜余地。”
此言一出,众亲卫顿时鼓噪起来,这个嚷着“赶紧逃命吧莫要听这疯子胡言乱语”,那个大叫“我们作甚要听个女娃娃瞎指挥?凭什么要跟着你送死?”
总之一片混乱,更有人寻思着待会马上就要混战,自己若是还留在此处,保不齐就要送死,便偷摸着想溜走。
王徽目力何等锋锐,自然一眼就看见了那人,斜睨濮阳荑一眼,做了个“杀”的口型。
濮阳荑更不答话,直接在马背上摘下柔然人的箭壶,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如流星赶月,那人没跑出几步,就被利箭从后背穿了个透心凉,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还有谁想做逃兵吗?”王徽淡淡发问。
她自己举剑挟持隋诸,脖颈上已现了淡淡血痕。
濮阳荑手挽长弓,笔挺直立如一杆标枪,护在她身侧。
魏紫、姚黄、云绿、白蕖、朱癸等人亦上前一步,或执长|枪,或拿铁剑,团团站于王徽身侧,个个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好似一排而立的几尊凶神。
领头的几个亲卫下意识就退了一步。
这时却有个人声颤巍巍响起,带了丝犹豫,“我说……弟兄们,咱们不如——就听她的试试吧!”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个肩膀上挂了彩的骑兵,虽也是浑身血污,王徽却认了出来。
这人竟是考核时刁难过他们的胡老六。
“诸位,听我一言!”话既开了头,胡老六好像也放开了胆子,说话也流畅了起来,“这、这几位——是老胡我当初亲自考核出来的,那成绩,想必你们当时也看过,那可是做不得假的啊!”
“眼下已经是这个节骨眼,逃是死,不逃——那也是凶多吉少,拼一把又能怎么样呢!”他声音越来越大,纵使肩上带伤,脸庞也渐渐泛起了红光,“这些年,咱们被鞑子欺负得还不够吗!想想那些被他们杀光的乡亲!想想他们霸走的那些粮食牲畜!不多说,我家大姑娘三年前被掳走,到现在还——”
说至此,他哽咽一下,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异样的气氛渐渐在亲卫中散开。
他们也大都是鹿邺本地招募上来的壮丁,世代生于斯长于斯,或是亲人被鞑子杀害,或是房屋被鞑子烧毁,又或毕生积蓄被鞑子抢掠一空……总之就没几个人和柔然没有血海深仇的。
亲卫们就默默放下了武器。
胡老六擦把眼泪,大声道:“王娘子,有什么计策,你就划下道儿来吧!咱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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