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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拿定了主意, 王徽也就不再多想, 和豆绿一同回了马苑,只是豆绿心情不佳,马球到底是不想打了。
便照着常规流程锻炼了一上午, 王徽就把云奉年这事告诉了部下们, 众人自去寻豆绿着意劝慰了一番。
她自己则去了书房,亲笔写了封帖子,命人带回金陵, 送去了右相府上。
在这件事上寻求万衍的帮助, 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付贵妃虽宠冠六宫, 却到底深居九重,与外界接触颇多不便, 且之所以多年来圣眷不衰,容貌手腕尚在其次,那份十年如一日的低调守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仅仅表现在付氏一家政治上的韬晦,更是因为付贵妃在永嘉帝面前一贯扮演了温柔无害的解语花角色,不理庙堂,不问政事, 不结朋党,不进谗佞。
云奉年之事虽小, 可再小也是朝堂上的事情, 付贵妃若是插手, 的确也能解决, 但就难免会在永嘉帝心里留下后宫干政、牝鸡司晨的印象。
帝王薄情,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嫌隙就会越来越大,旁人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休说付贵妃是王徽在后宫里唯一的倚仗,就单凭她俩的交情,她也不可能把这事求到庆熹宫去。
至于智性国师就更不必说了,方外之人不理红尘中事,便算愿意帮忙,眼下他老人家正在岭南一带云游,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邵云启么,现下已有李女史和伪造彤史两件事正寻他帮忙,王徽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张口第三件事。
思来想去,也只有求助万相了。
大楚袭古制,不设内阁,而以中书省为中枢行政机构,最高长官是左右丞相,下设中书仆射、中书丞若干,都是两位丞相的副手。
而汉人又好以左为尊,故而左相丛国章又比右相万衍的地位稍高一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官场讲究论资排辈,万衍再是惊才绝艳,年龄也摆在那里,三十多岁的年纪能当上右相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和内阁相比也是换汤不换药,左相就相当于首辅,右相就是次辅,余下一干人等则是群辅。
拿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明朝名臣作比,若丛国章是严嵩,万衍就是徐阶;丛国章是高拱,万衍就是张居正。
中书二相之制乃太|祖亲设,女皇高瞻远瞩,为制衡权力,又将六部之责划给两位丞相分管,左相为尊总揽全局,分管的却是稍弱的兵、工、礼三部,右相权位稍次,手底却是重要的吏、刑、户三部。
此次云奉年被应天府捉拿,一应罪责自是上报三法司候审,三法司又分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后两者自然以刑部为尊,而刑部尚书的顶头上司自然就是右相。
故而此事拿去烦万衍是再合适不过了。
自然,只给万相递帖子也是不够的,王徽又特意在信封里夹了张一千两的银票。
因了付贵妃这层关系,万衍自是不拿她当外人,但王徽却不能没数,毕竟万衍不是表姐,也不是苏锷或邵云启,就算人家有这份心意,她也不能让人家既出力又出钱。
不过云奉年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一千两,再加上右相和长乐县主的面子,把死罪改成流放,怎么也够了的。
万衍办事效率自然没得说,当晚就回信让县主放心,又隔两日,就派人往紫金别院递了帖子,说是事已办妥,待下一旬开衙,应天府就会给云奉年定罪流放,只是那位叫卢缙的府尹大人早闻长乐县主芳名,金殿之上勇救圣驾不让须眉,一直有心结识,便问县主可有空闲,不妨于十一月十七上午在醉德楼赏光一聚。
王徽看着帖子就高高扬起了眉毛。
大楚世风也算开明,理学不兴,二程朱熹之流也声名不显,太|祖女帝遗风尚在,故而女子受到的束缚也没有特别过分,没见边疆贫女还有充军的嘛。
只是即便如此,男女大防也依然存在,长乐县主再如何离经叛道,这位素昧平生的京兆尹大仁也不该贸贸然就开口约她一起吃饭。
这封帖子是万衍亲笔所写,王徽认得他的字迹,话里话外竟是劝她答应的意思。
而且更有趣的是,万衍在信末还加了一句,“伏惟麾下子絮卿同往,仆不胜之喜。”
子絮,自然指是的濮阳荑。
付贵妃知道濮阳荑的身份,万衍知道自也不足为奇,只是为何又特意点名要她一起去?
王徽嘴角浮现一丝玩味,只沉吟片刻,便合了帖子,和颜悦色对万府那婆子道:“有劳嬷嬷了,烦你回去转告一声,就说相爷所说无有不允,等到了日子,我必携家仆准时过去。”
又吩咐着赏了封红,就把人送走了。
濮阳荑就站在一旁,拿过帖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忧道:“主子,莫不是我的事……”
王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就拍拍她手,安抚一笑,“万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况且有我在,也没人敢把你如何。放心就是,没准是好事呢。”
濮阳荑只得勉强一笑,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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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一月十七这天,王徽早早就带着濮阳荑出了门,纵马疾驰,一路进了金陵城门,刚好赶在约定的时辰前一刻钟到了醉德楼。
还没进门便有人过来行礼,也是熟面孔,就是年初庆成宴时与王徽交过手的那个护卫陈左。
“县主这边请,老爷已到了。”陈左话不多,直接把主仆俩领到了楼上一间雅间外头,而后垂手退下。
推开门,打眼就见万衍正坐在窗前品茗,听到声响就回过头来,见是王徽,就露了笑容,放下手里茶盏走过来。
“在渊,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他今日穿了件天水碧绣君子兰交领白狐腋箭袖,一旁围屏后挂了件秋香色貂裘,温文尔雅之中又透出卓荦清贵,越发显得英俊,看着就像是哪个书香之家出来的贵公子,再想不到这就是权倾朝野的中书右相。
“托万相的福,一切都好。”王徽拱手一礼,两人寒暄几句,就落了座,又伸手指指濮阳荑,“这便是子絮。”
万衍看向她,笑容微敛。
濮阳荑神色未变,只迟疑一下,看王徽一眼,见主子点头,这才抱了抱拳,低声道:“……万叔叔。”
“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万衍神色复杂而怀念,打量她半晌,见这少女身量颀长,笔挺而立,不卑不亢,沉静似水又坚韧如竹,行止间竟有“任尔东西南北风吹过,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味。
故人之女能出落得如此——回忆起一手将自己提携起来的座师,万衍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欣慰,忍不住点头,微微笑道,“你如今这样……很好,恩师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濮阳荑听他提及亡父,眼睫一颤,鼻中就有酸热涌上,幸而得王徽教导近两年,早练得喜怒不形于色,面上终究平静,只低声道:“万叔叔谬赞……若无县主,便没有今日的濮阳荑。”
万衍如同看女儿般慈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就敛了神色,看向王徽,道:“在渊,今日其实是我自作主张将你邀来的,那帖子毕竟落于纸端,许多事不好直说,便只能请你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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