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炬的恶狼,一边是悬崖上步履稳健的雄狮。
“我们……还是把事情都禀告陛下吧,娘娘。此情景下,我还是觉得,陛下有胜算……”阴慎卓思虑再三,还是说道。
“不……不,兄长,你不明白。同陛下相较,清河王有清河王的独到之处,这首要一桩,便是他够狠。他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懂得取舍与利用。眼下情景的确是清河王殿下他先发却未能制人,但他既是有此命门,绝无可能不留后手。再等等……还需再等等……证人你护住了,先藏于府中。”
“那……那谋刺……”
“那场刺杀,你看有几分把握。”
“五六分吧。毕竟,窦南筝都死在了清河王府的暗杀下。”
阴皇后思索了许久。
此时此刻她思索的,竟不是刘庆,而是刘肇。因为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博弈,原本在她的预料中,是清河王稳胜。因此,她不在乎在清河王登上皇位前,自己乃至阴家被置于何等位置。对清河王的胆魄与手段,她是有几分底的。反而是这位共有夫妻之名的陛下,她似乎并没有那么了解。
也许,邓家一直同刘肇走得近,也并非毫无缘由。邓绥这个女人,一向自傲却内敛。兴许,她一早便看出了刘肇也非凡俗。
但事到如今才与清河王倒戈,实在也非明智。在握有了耿家如此致命证据的情况下,阴家事实上,更愿意是清河王胜。
那便……便赌这最后一把。
刘肇,倘若你真有天子之命,便将这把,胜给我看。
“听从清河王殿下的部署,但是,明面上不要被抓住把柄。依我看还有两个大变数,第一是此次刺杀,第二……便是清河王殿下的秘密,可还有别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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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骘留西境驱羌人,没有耿家的阻拦,便是羌人节节败退毫无余地。
想来快则月余,慢则三月,便能回雒阳城了。至益州一带,甚至是有羌人弃城自逃的场面,而主将却是个硬骨头,一气之下便于城墙上抹了脖子。
想来这羌人入侵也不过是清河王企图内乱给了胆,刘庆当真还是为了得到皇帝之位,想尽了法子。
白汀已经领了耿家小百人的队伍,先行回雒阳城。事实上,邓骘心中并不确信耿峣能否活着抵达雒阳。因为邓骘几乎亲眼目睹了清河王如何在自己的府邸里就那样生生灭了窦南筝的口,而欲图追上杀手的自己,竟然被伤得整整四天完全无法沾地。
然而便是在抵达益州之时,邓骘收到了雒阳城远寄而来的布裹。
看完那一封长长的家书,他伸出手,指腹触摸到温润的玉质,手指竟然一片僵硬。
良久,他握住玉笛,将笛子抵在胸口,缓缓闭上眼。
归荑,窦归荑。
我邓骘说过,但凡所愿,皆愿为所谋,但凡所恶,皆愿为之所弃。
你若终归选择要弃之,无论我邓骘手中握有的是什么,都可以陪你一同放下,并自信一生绝不后悔。
缓缓睁眼。
我会赌上我的所有。窦归荑,你想走,我会赌上我的所有,不让你为任何人所拦。只要你的内心不再犹豫,只要这一次,你确定,不会再为任何人停留。
天地广袤,余数十载;春去冬来,花开叶败;雨雪风霜,江河湖海。从此往后,执子之手,与子同在。
“窦归荑,看清楚了……终是我邓骘,此生此世绝不将你辜负。”他的唇,轻轻靠在玉笛上,清凉地一触后离开,抵在额头上,嘴角止不住的扬起,最后竟成了低笑。
长久地低笑后,用布帛将玉笛包好,小心翼翼置于枕下。
“等我。”
踏出门去,将士来报那自刎的兵将可要悬颅十日,杀杀羌人锐气。却见邓骘勾着嘴角轻笑一声,道:“城中尽无一羌人,杀谁人锐气?也是铁血之人,便送回去,好生葬了就是。”
将士被他这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愣是杵在原地许久,然后扑通一声跪下,猛地道:“属下该死。”
邓骘挑眉:“哦?你怎么该死了。”
将士支支吾吾地抬眸看了他带笑的眉梢,更是一惧,行着军礼不敢再抬头:“属下该死……该死……”
“你可娶了妻?”
“嗯……嗯?啊……这……属……属下……”
邓骘稍稍弓下身,轻声道:“原是个没娶亲的,当真是可怜。”踏着轻如采莲的步子,负手作势要远去。跪在地上的将士等他走远了才侧首抬头,擦了擦额角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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