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瑰赶紧扶住了她,说道:“容婆,快些去修养着吧,何必出来吹风呢。”容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容婆是老了,不再能为太后娘娘出力了。”
他只当她玩笑似的感慨,不置可否。扶着她进了屋子,一边回头对青釉和侍从们说:“快去去好了毛料理着,阿釉,你乖乖回房等我,你大病初愈也不宜吹风。”
“五侯爷。”拐过了一个弯,容婆忽然半咳嗽着说道,“容婆也算看着侯爷长大,容婆知道,您心性高远,和当年的四侯爷那是一个模样。一头栽进去便是不知其所以然。你若信容婆,就对你的心上人,再多留几个心眼。她……不简单。”
“容婆。你也觉得,青釉配不上我吗?”窦瑰皱着眉,语气生硬了不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配不配。”容婆笑了笑,“容婆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伺候太后娘娘,配不上留在窦家呢。”
“那……容婆是什么意思?”窦瑰疑惑了,良久,叹息道,“青釉这个人性子外冷内热,容婆一开始不喜欢是自然,只要接触久了……”
“你竟是如此迷恋。几位哥哥和南筝小姐的话全然不顾,连容婆也不信了么?”容婆摇摇头,说道,“也是,情到深处方成痴念,痴念即执念。你从小就喜欢和容婆说心事,可是侯爷,你此番所谓的情爱缘分,在我这老婆子的眼里,怎么想,都像是蓄意已久。”
窦瑰想要说什么,容婆却用手势制止了她。
“你说挽金阁初遇,你有没有想过,挽金阁乃雒阳城烟柳软玉之翘楚所在,成百上千的房间,她为何偏偏入了你那间?”
“洛水一舞,胁弟入府,在老奴看来,这种种,像极了收放自如,欲擒故纵。”
“你真的想多了,容婆。如果她目的是金玉荣华,早在一开始,我就已经承诺了她。但她并没有入府。她要的,只是我这个人。她那么清冷孤傲,要的,也不过是我一句承诺。”窦瑰送了容婆入房间,正要离开,却听见小厮来报——
归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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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这个孩子,顿时觉得,那个孩子眉目间,确实有几分窦甯的影子。
青釉看着她笑盈盈地如喜鹊鸟一般蹦跶到自己面前,还一把拉起了自己的手问道:“青釉姐姐可是好多了?”
青釉默默挣开她的手,笑道:“好多了。”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一把刀。却忽然看到了进门目光颇有几分戏谑的少年。
是他。上次酒楼里的少年。
他显然看到了她摸腰间的动作,笑意更深了几分,摸了摸鼻子说道:“青姑娘腰间的刀,倒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叫你不要跟来,你怎的还是跟来了?!”归荑瞪他,咬着牙说,“你这个冷血的鬼怪。”
他抿了抿嘴,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要是受伤了,我饭碗就没了。”
“我来五叔叔这,怎么会受伤?”归荑斜睨他。
“这可说不定。”君骘笑意散漫,眼神不痛不痒地瞥过青釉的脸,默了一下,挑眉道,“这五侯爷府上所有的兵力都用来守卫青姑娘了,谁有功夫照看你呀。”
青釉看着归荑,良久,心中都不能平静。
这个孩子,就是窦甯的女儿。当年窦甯领兵围堵府邸,她的爹娘也驾鹤于那一日。就连她最亲爱的姐姐,也为了护住她而惨烈地死去。
那么深刻的痛恨,她却必须深深地压制着。
为什么她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窦甯这样满手血腥的恶人能够一生安然自在。
老天,你果真不公!
待到过神来,却发现那个少年一直在用晦暗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他……是敌人吗?
青釉心中忽然有种危险的感觉。
他一直都是这样,漫不经心而又不羁地笑着,但是,却让人嗅到一丝极尽危险的气息。就恍若是荒芜树影间若影若现的萤火,那可能是豺狼深夜发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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