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而关于此事,赵璟煊也未曾多想什么,毕竟应下的是沈珵,办事时出面的还是沈珵,他便只需露个面,也无需其他动作,只待日子到了继续启程,而这其中关节,他也无心去问,其他事情,便也只当听了个故事,笑笑便过去了。
但昨日在门外听着厅内侯昀宅中那“大少爷”同侯瑞谦的一番来往,赵璟煊听出了些许不对劲。
如同“……沈将军来是为何,凭你们小小侯府一面之词,皇子龙孙便能亲赴开封替你们做主……”、“……怀庆损失不足归德十之一分,开封所划赈灾粮于一月之内尽数到库……”、“……侯大人同三皇子谋逆一案脱不了干系,族中此为,也是有保全侯大人之心的……”等等,使人一听便觉蹊跷。
听那“大少爷”的口气,怕是已洞悉了沈珵的打算,也像是对此间内情十分了解的;而关于赈灾粮一事,当初听了便放在心里,却也未曾细想,但如今想来,当初侯氏父子所说话语中漏洞确实不少,这么一想便能轻而易举地发现的细微之处,沈珵怎会意识不到?至于侯昀原先的身份,侯氏口中势在必得的把柄恐怕就是这件事,而当初在侯氏族中商谈之时,便也是听出了些许苗头,才有了赵璟煊借口离开之事。
贺去见赵璟煊开始明白了,便道:“沈珵此前遣人前去调查,河内县知县不知曾有五千石粮食调拨至此,而怀庆仓仓大使同库大使更是一无所知,至于开封城中,负责赈灾粮调派之事的便是侯昀。”
赵璟煊道:“因往日恩怨于百姓置若罔闻,侯昀不是那样的人。”
贺去听他这话,就道:“你只见他一面,倒是知道得清楚。”
赵璟煊道:“有些人只用耳朵便能清楚,有些人便是让人生了火眼金睛看上十年,也清楚不了。”
贺去道:“依你看来,安国公二子算在何处?”
赵璟煊放下碗筷,拿过桌上温热的帕子按了按嘴角。
“绝不想看上一眼。”
“没有人能只凭耳朵将人看清楚。”贺去道,“开封仓仓大使,也姓侯。”
已近午时,赵璟煊如贺去所言,没有迈出房门一步。
贺去来无定时,去无踪影,赵璟煊早膳用毕,他便一声不吭离开,留下最后一句话,让赵璟煊断断续续思考了一个上午。
庆来正读一本杂记,正是众人抵达开封之时,沈珵吩咐给他的一箱子小册子,自早膳结束时开始念起,如今已换了第二本;赵璟煊听得不很认真,却也大致听了进去,现今便将旁的事情放在了一边,随口问道:“可有江南一带杂记?”
庆来就止了声音,将手中册子合上放在一旁,道:“王爷想听哪儿的?”
“念了两个时辰,到底都是京城风物,十六年下来,早已腻了。”赵璟煊道,“你既来自江南,便挑你那儿的念了,看看有无相异之处。”
庆来低声道:“王爷……”
赵璟煊没说话,靠在椅背当中,后边儿垫的是松软的靠枕,没拿着手炉子,倒是执着一小方印章,紫色丝绦坠着,流下浅紫色的流苏。他的手指拨弄着流苏,一波一波的紫色从指尖潺潺划过,衬着苍白细长的手,煞是好看。
庆来便也没有说话,也未遵从吩咐从书箱中找出属于故园的杂记,仿若在同赵璟煊固执地僵持着,只管盯着赵璟煊手中一方私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罢了。”赵璟煊道,“那侯瑞谦如今在何处?”
昨日沈珵同赵璟煊并侯昀推门而入之时,侯瑞谦已是满目愕然,而反应过来之后,便知多说已是无益,沈珵和赵璟煊这条路已是走不通了。
“大少爷”见他们出现也是意料之外,却也无太大惊讶,错愕片刻便使人换茶倒水,也是周到。赵璟煊几人本是同侯昀在花厅中商议,听侯昀同沈珵打了几圈太极,机锋不断,但迟迟不切入正题,本欲出言,其后却随侯昀移步花厅一侧偏厅,恰好听到“大少爷”同那侯瑞谦两人对话。
稍作联想便知侯氏隐情之下还有隐情,这般被听了个正着,侯瑞谦便是有再大的脸面也无法在沈珵面前作势,因此在侯府两位主人同两人闲话之时,侯瑞谦已是不见了踪影。
具体如何赵璟煊是不知的,因此现今才有这一问。
庆来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木然地抬眼看了看赵璟煊,而后反应过来,就道:“昨夜从侯大人府上回来之时,便不见了踪影。”
赵璟煊一把将印章抓在掌心,道:“现今该是告一段落,却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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