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的数千部属,以及被沿线一路裹挟回来的地方驻防人马之外,也就是开义城所在辽西郡内,靠得较近的军民百姓,才有机会退入城中。
因此,除掉内城常住的薛氏一族及其奴婢,下臣、部曲,及其亲眷,还有退下来的各只部队之外,外城中大概还有七八万百姓的存在,其中大半数以上都是青壮年。
好在城中这些青壮,让他们出城迎敌或是打野战固然有些勉强,但是在正规士兵的督促下,放到高墙头上守城,还是可以勉力胜任的。
这也是他与围城的罗藩,继续坚持和周旋下去的底气和决心所在。毕竟,罗藩那么多人马的消耗,也不会少到哪里去的。
一旦时间拖得越久,对方坚持不下去,或是按耐不住不计伤亡的发起强攻,也许就是薛氏所期待的转机和破绽了。
毕竟,当初罗氏大军尽出同样围困了辽西城,还有余力分兵大半长驱南下,一直打到了平卢道的首府幽州城附近,才因为在无定河边的惨痛大败,引得平卢道的军马乘势反推。
不但围困辽西城的军队人心动荡,而被平卢军先行抵达的骑兵,与城内里应外合所击溃,还不得不放弃了辽河平原上的大部分据点,而签下了屈辱的诸多赔偿要求。
但是随着大批攻城器械的抵达,局面再次变得恶劣和危急起来。或者说,这座辽西第一坚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稳固和牢靠。
所谓的守城之道,守的是外有足够的援应,讯息往来不绝,内有数载储积,还有相应机动兵力,可以应时出击和骚扰地方的活城为最上。
但显然这种优势和因素,正在他手中一点点的散失掉。就在今天白日里,被用大车运来堆积成小山的头颅和平卢军的旗帜甲杖,再次断绝了他们获得外援的希望。
现如今,
薛氏所属及其附庸的诸侯势力,共计领有八州之地;但除了较为富饶的辽西郡外,其他都是山势丘陵林立相对狭促的中下州,而常备武力主要以世代沿袭下来的五大守捉所辖为主,再加上拱卫本家的藩骑和铁卫。
但是这些武装力量的精华,在东山城中已经被损失掉大半了,生下来的缺额都是靠新征发的藩兵,来补足和充数。
这次丢掉了残破的前沿三州,剩下的五州之地就算未能尽数沦陷,眼看也成为敌对势力肆虐的战场。因此,就算度过了此次的危机,薛氏的将来和前景,可谓是晦暗无光了。
事实上,经过了东山城之变后,就算依旧有平卢军的支持和援应,薛氏从上到下无不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输家。
而薛鼎封此番被推上位,也颇有些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味道,因为位阶和资历尚在他之上的那几位,不是生死不明,就是无法履行职责。
只有他能带着残余的人马退回来。再加上负责出使却在东山成宴会之变中,侥幸逃生的使团团长兼元老薛定邦;留守本家的内宰薛世荣,构成了临时维持现今局面的三足鼎立。
他们这个小小的三角,也掌握着除了内城以外,城中大多数军民百姓的身家安危和战时的生杀处置大权。
而现如今,他唯一无法掌握和控制的因素,恐怕就是那只平卢军了,以及被前先一步退进内城的那些平卢军,给“保护”起来而言听计从的少藩主。
他们占据了内城的防要,日常行事也是是诸多的自行其事,而以藩主的名义反过来要求薛氏的配合。
因此,在变相为质的投鼠忌器之下,薛鼎封也只能用紧密的监视和刺探,来作为日常的保障。
一名军将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耳语道。
“北拱城.被打破了……”
随即他来到了城墙的东北角,就见灰暗的天空之下,远方升起的烟柱火光,和隐约传来的欢呼声。
这是沦陷的第一个外围据点,但显然不会是最后一个。薛鼎封心情沉重的走下城来,就见一名亲信部将迎上前来。
“儿郎们还有什么动态和想法吗……”
“无他,唯有竭力与罗贼死战尔……”
“不过……”
这名部将犹豫了一下又道。
“他们都说,若是大公子还在,那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薛鼎封不由表情有些訕然和纠结,这个庶出的大公子虽然素有勇名,也颇得军心,只可惜早已经不在了。
更何况,牵涉到其中的真相和背景,同样残酷的令人难以接受呢。也就他们这些无知的人,还能有所寄托和期盼呢。
然后又想到之前的发现,不由有些愈加的心烦意乱起来。
“不过,”
这名亲信有继续道。
“内城中那些客军,似乎私下有所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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