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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宸想起出公主府前,宋璟扣住她手腕问的那些话,抬手掐了掐眉心。
“大师如今是嫌我不够烦吗?”
大师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公主可晓得,人心中有烦恼,便是因为有贪念。”
李宸微微一怔,她因为想到宋璟觉得烦恼,觉得闹心,是因为她心中有贪念吗?
可眼下这种时候,哪有闲情去顾及儿女情长?
大师此时似乎能看穿人心,拿起旁边的破茶壶给公主空了的茶杯又满上,端着世外高人的范儿说道:“此乃公主私事,和尚本不该多言。”
李宸:“大师有话但说无妨。”
悟云:“说起来也就是几句话,有道是言知之易行之难,和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公主如今处境困难,若不能与驸马明言您的处境,日后难免束手绑脚,于彼此都并非好事。”
其实即便是李宸不说,大师对她的处境也能猜想得七七八八。
如今圣人病重,说不准便是有今日没明天,如今朝中人心惶惶,她既要为病重的父亲担心,又要留意野心勃勃的母亲动向如何,还得要费神想怎么保全废太子李贤,简直就是心力交瘁。
大师身在佛门,当初追随公主全为昔日在三丈红尘中的牵绊。
可时日久了,和尚也有所感触。别看大师天天在灵隐寺中披着得道高僧的皮,当日他流浪在外,被灵隐寺的老方丈收为徒弟,冲着的是师父的收留之恩。后来跟随师父四处游历,看遍民间疾苦,方知自己所经历的不过沧海一粟。
师父圆寂,将灵隐寺托付给他。
大师想自己虽不能扬名立万,但守着师父的灵隐寺将其发扬光大,说不定也是功德一件了。人生在世,不能碌碌无为,总得有所图。
谁知后来重遇故人,被引荐给永昌公主,实在也是时也命也。
大师自诩出家人六根清净,可实际上不过是个假和尚,心中多不晓得装了多少红尘羁绊。如今大唐江山风雨飘摇,皇后殿下的心思昭然若揭,他虽居庙堂之远,但也想为黎民百姓做些事情。
从来政权的更迭伴随着的是血洗朝堂。
皇后殿下野心勃勃,不论是大师还是公主,都十分明白她的上位势在必行。若是势在必行,不可阻挡,那么是否可以在其中奔走,令无辜之人不至于枉死?
大师个假和尚觉得自己无所谓,再难为再心力交瘁,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公主殚精竭虑。
李宸沉吟了片刻,说道:“大师言之有理,待此事过后,我无论如何也会与驸马谈一谈。”
大师看了公主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和尚只怕公主低估了驸马。”
公主苦笑连连,“那也没法子,我已无暇顾及太多。”
当日宋璟在洛阳奔走之时,李宸为了李敬业的事情,闹腾出了好大的动静,为了安抚驸马,她还特别家书往来,与驸马定下中秋之约。
只是如今圣人病重,公主动辄跑去灵隐寺为父亲祈福,这年的中秋佳节谁也没心情过。
周季童自从长公主在幽州去世后,为母守孝许久不曾出门,如今除了服,便到公主府去看望挚友。
只是宋璟一大早便被召入宫中议事,尚未回来。公主府的管事知晓这位临川长公主的四郎君从小不止与公主情谊甚好,在公主尚未和驸马认识之时,两人便是莫逆之交,于是便将周季童放进公主府中。
周季童在为母亲守孝期间没旁的事情做,便在府中折腾起酿酒之术来。
大唐旁的不贵,就谷价贵,李治早些年就曾经因为谷价太贵,禁止酿酒。如今大唐境内又是蝗灾又是饥荒,要求一壶好酒更是难得。
周季童一整年在府中,折腾了不少酒藏在府中的酒窖里,如今要见好友与小表妹,自然就从酒窖中拖了几十壶桂花酿到了公主府。
宋璟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公主府的管事正指挥着人将酒往里面搬,宋璟看的一愣。
管事见宋璟回来,便笑着迎着上来,说道:“驸马可回来了,周郎君前来拜访,已在府中等候驸马。”
宋璟抬了抬下巴示意府中下人搬着的那些酒坛,“那是什么?”
管事神色有些莞尔,说道:“这是周郎君带来给驸马与公主的桂花酿。”
宋璟扬了扬眉,顺手接过一个酒坛便往里走。
周季童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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