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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沛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人一般,然而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和脸上的冷汗暴露出了他的真实情况。
程慕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喝着清茶,一副悠闲的样子,淡定从容。
茶杯放下时,陶瓷杯底和桌子的摩擦间响起不大不小的短促声音,床上装晕的侯沛梁身体猛然一僵,手上的抖动突然强烈了几分。
但程慕仿佛没看见这一切似的,只是稍稍偏头看了一眼旁边有些坐立不安的时远,轻轻地把手覆到了他的手上然后用了些力道把他的手包围在了他的手里。
时远正为了程慕半天不叫醒侯沛梁搞清楚事情的始末而有些心焦,毕竟李秉恩的举动和他离开时愤恨的眼神真的让他有些害怕,所以他被程慕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很莫名其妙,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着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时远,我好害怕。”
时远看着程慕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手上还在玩着他手指的小动作,很无奈地撇了撇嘴,他这是害怕的表现吗……
然后时远看着他“你快问我为什么害怕”的眼神,很无语的在他手上掐了一把。
“……为什么?”时远抬头对着房顶不看程慕的脸。
“我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女子,一脸仇恨的看着我。”
时远心中猛地一震,他知道程慕的心思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急促而强烈。
“因为我勒死了她。”程慕面无表情,说着还顺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床上的人再也装不下去了,侯沛梁连滚带爬地滚下床跪在了程慕脚边,双手用力地拽住了他的裤腿。
“求求师父救我,求求你,求求你……”
头撞在地上的声音沉闷而急促,配上侯沛梁恐惧的哀求声,难免会让人心疼。
可程慕依旧面无表情,甚至他猛地伸腿把侯沛梁踹到了一边。
“到了这种时候,竟然想的不是赎罪和忏悔,而是自救。侯沛梁,你这个畜生!”时远气得浑身颤抖,脸色涨红,他忍不住上前在侯沛梁身上又补了几脚。
“她都已经死了,忏悔有什么用!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现在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恶鬼的手上吗!”
侯沛梁突然眼神凶狠地吼出这句话来,时远惊得瞬间瞪大了眼。这还是人吗!
他还要上去再揍侯沛梁时,却被程慕拉住了手。
“这种畜生不值得你动手,杀人偿命因果报应,他自会有该得的下场。”
程慕没再看地上的侯沛梁一眼,拉着时远就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双手合十对着天念了几句。
“贫僧修行十载,仍未能参透世间情爱。但今日,贫僧似是有些懂了。阿弥陀佛。”
接着他念了一个诀,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贫僧不会再出手了,你们自行解决。”
时远心里一惊,拽住了准备离开的程慕。
“你刚才是在叫李承恩他们二人过来吗?”
程慕没说话,只是给了时远一个眼神。
“这样做,你不会受罚吗!”放任厉鬼害人,尽管是坏人,也会被罚的吧。
“有什么后果,我会承担的。”
时远本来是要反驳的,可他看着程慕坚定的眼神根本说不出话来。
罢了,就这样吧。有什么后果,他陪着。
过了一个时辰,时远的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程慕,我之前竟然没能杀死你……那便是你命不该绝。”李承恩没了之前的怨气,说出这句话时语气甚至是轻快而半带调侃的。
他的手里握着一只手。
“你们这下要如何做?”
李承恩突然带着身边的女鬼朝着程慕跪了下去。
“今日,幸得你的帮助我们大仇得报,这下我们该走了。”李承恩一脸幸福地看着身边人。
说完这句,李承恩对着程慕深深地点了下头,带着女鬼飞身而起。
地上,一身僧服的本善悠悠转醒。
“师弟。”
“嗯。”
刹那间风云突变,金光束身的法明住持在半空中浮现出来。
这只是他的虚像。
程慕见此,和本善同时跪了下去。
“本尘。”
“弟子在。”程慕跪的端端正正。
“今日你助厉鬼害人,可知错?”
“弟子知错。”
“念在那厉鬼已自行消失的份上,为师便剥去你十载修行,不再与你师徒相称,你也永世不得再入佛门。”
程慕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阳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英挺的眉目。
薄唇微启,掷地有声。
“弟子遵命。”
********
两年后。
“时大师,我近日总是感觉后背发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时远搭在这人手腕上的手指轻动,眉毛微皱,嘴角开了又合却最终没出声。
这人一脸害怕地凑近时远:“大师,莫不是我这脉象有问题!”
时远眉头微松,终于出口:“那倒不是。”
他根本就不会诊脉好吧,要是他说有问题又说不出问题所在,那可就麻烦了。
这人害怕的表情微松,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经常在醉仙楼买酒?”
这人一副“大师料事如神”的表情,很佩服地狠狠点了点头:“是是是。”
“嗯……但是,你没做出什么异于平常的举动吗?”时远好看的眉目一拧,状似无奈。
其实,他很心虚,套话什么的真是一个技术活啊。
“异于平常?异于平常,异……”
时远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样子,心里跟着着急,你倒是快说啊。
“确实有!”
时远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怎么说?”
“我最近觉着他家的酒越来越没有以前的味道了。”这人稍上了年纪,额头的皱纹已尽数数得出。
“以前他们老掌柜在的时候,那酒可好喝的不得了。一口喝下肚,让你唇齿留香;两口喝下肚,让你润喉清肺;三楼喝下肚,保你腾云驾雾,快活似神仙!可现在……唉,一丝感觉都没了,喝着喝着我就气得摔酒杯了。”
时远听着这人讲着,一边实时看着这人身后的那人的反应。
那人果然随着这人所说前面笑得开心,后面全是气愤。
时远心里一想,这怕是死后的老掌柜吧。
看那老掌柜一脸热切恳求的看着他,时远真是无法拒绝。
“那酒里是不是掺了水?”
“可不是嘛,我喝了半辈子的酒,这酒掺没掺水我一喝便知。”
时远顺着这话接着问:“那你知道谁往酒里面掺水吗?”
“这……”
时远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确信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说出事情真相,才有转机。”
这人听时远这么说,终于松了口风。
“是阮兴为干的。”
听得这话,老掌柜的脸上瞬间浮上了一种既气又痛的表情。
看来他知道这人是谁。
原来这阮兴为是老掌柜在世的时候就有的伙计,为人老实,平时又不多说闲话,当时很受老掌柜的喜欢。老掌柜看他为人不错又有上进心就破例教他酿酒当了酿酒师傅,手下也管理着七八个学徒。没想到老掌柜死后,他竟然仗着有点小权力能接近酒源,背着别人在酒里掺了水,在其中赚了不少回扣。
这人经常在醉仙楼喝酒,自然和阮兴为相熟。不过顾忌着这人是酿酒师傅又和他多年的交情,所以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守着这秘密。
“今日你走出我这地方就去告官揭发这件事,我保你明日恢复正常。”
这人半信半疑,眼神里有些防备。
时远转了转眼珠,伸了伸手示意他贴耳过来。
听了时远的话,这人起身跑着就冲了出去。
时远扶额,他说的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是说老掌柜在他身后嘛……
然后,时远就看着老掌柜对他会心一笑,感谢地点了点头,接着身形幻灭化作了白气,最终消失不见。
安心去吧。
时远叹了口气,接着提高了声音。
“下一位……”
“师父,天黑了。”
“好,让剩下的人明日再来吧。”时远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一整天的解决问题让他忙得晕头转向,连口水都没喝上。
他太久没起身,刚一伸腿身体就晃了一下,幸好他扶着桌子,不然非得倒在地上。
“师父——”
“无妨。”时远摆手拒绝了这人伸来的手,“小刘,你去睡吧,我没事。”
小刘见此不好再说什么,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师父整日整日的忙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钱?不可能,他都不问人收钱的,有人不好意思不付钱才会给他一些。
想不明白。
时远坐在椅子上稍缓了缓,方才慢慢起身。
小刘离开时已经给他点亮了蜡烛,这烛光虽暗可也比没有好多了。
时远把椅子摆好放回原位,然后挨个吹熄了蜡烛,凭着往常的记忆朝着偏门走去。
今日解决了十件事,算一算,加上以前的,这已经是第一百六十桩了。
再有四十桩,四天,他就能见到那人了。
心焦。
时远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迈的快了些,仿佛后面有狼追着他。
走到寝室门口,时远停了下来。两年来,他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虽然那人根本不会出现在门口迎接他的归来,可他总是幻想,他一推开门就能看见那人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里说着不要脸的情话。
——陪我睡,我怕。
——给我手牵。
——他掐你了?那我掐回去。
时远不自觉地在这漫无边际的夜色里笑出声来,然后他暗自咒骂。
自己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收了收嘴边的笑意,正了正脸色,时远轻推开门。
果然,那人没出现,只留一室的淡漠无声。
反身轻轻关上门插上门闩,时远还回头看看房间,好像是怕惊醒什么人。
“喂,傻瓜,他还没醒。”
时远转头瞪了半空的小鬼一眼,做了一个让他闭嘴的动作。
“你不想吃烧鸡了是吧?”
“……我闭嘴。”
时远思绪又飞了出去,这威胁小鬼的话还是那人教他的。
果然还是他有办法,制得住这麻烦的小鬼。
不过,他没醒的这些日子里,都是小鬼陪他过来的,这么一想,这小鬼除了说话有些欠揍其实也没多毛病。
“谢谢你了,小鬼。”时远上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去死去死去死,谁让你摸我头的!!!”
小鬼本来听时远说谢谢还想说不用,结果这个摸头的动作又让他炸了。
这人真是不可爱,哼!
时远笑了笑没理他,抬脚走向床边。
然后,他眼里满含爱意的看着床上陷入沉睡的人。
床上的人是程慕。他醒着的时候总是装得一本正经,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他睡着了,真是没有一丝冷漠的样子,眉眼深深,脸色温润。时远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从头发,眉眼,再到高挺的鼻子,最后到柔软的嘴唇。接着,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喂喂喂,你别在我面前亲亲我我的行不行,我可受不了!啊啊啊!”
小鬼暴躁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时远的动作,他轻轻张嘴咬了下程慕的唇,后又安抚似的舔了舔,仿佛怕他疼,可程慕根本毫无反应,他现在感觉不到疼。
时远又一次意识到他还没知觉,悠悠地直起身,叹了一口气。
“程慕,我给你擦擦身子。”
时远这下才点了蜡烛,如果不是打水需要亮光,他真的想陷入黑暗里。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把程慕看得很真切,才不会感觉揪心的疼痛。
然而没蜡烛,其实他也把程慕看着很清晰,因为程慕的一切早已印在了他的心上,这不是一束烛光就能抹去的。
可他总要这样欺骗自己,这样他才有继续第二天的动力。
弄来了水,时远又把蜡烛吹熄了。
开始解程慕衣服的时候,他还不忘照例提醒一下小鬼。
“别乱看。”
“……哼!谁要看!”
尽管这样,时远还是尽量用身体挡着小鬼的视线,程慕的身体除了他不能给别人看,他不许。
没人说话的夜晚拧浴巾的水声显得突兀而响亮,时远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意,他好久没和程慕说话了啊。
拿着拧过的浴巾,时远顺着程慕的脸一点点地擦拭着,动作温柔。
“程慕,我现在在给你擦脸……你说你干嘛长的这么好看……”
时远手下轻移。
“程慕,我现在在给你擦胸膛……你身材也这么好,嫉妒。你不醒来我擦到什么不该擦的地方可不怪我……”
“程慕,我现在……”
月半弯,夜深沉,无数人早已沉入梦乡。在梦里,他们或许能看到幸福的日子,或许能见到想见的人。
而此刻时远还很清醒,他在对着沉睡的程慕说些莫名其妙的傻话。
终于,他累了。
时远轻轻伸过胳膊拍了拍程慕的肩,形成一个半抱的姿势。
“程慕,晚安。”
*****
“师父,你这是——”
“让剩下的人明天再来,今天不再见人了。”
时远这回连椅子都没摆就直接起身离去。
两年了,这天终于要来了。
程慕,睡了那么久,该醒来了。
两年前程慕被废了修行后竟然没能撑住,直接吐血倒地不起,叫也叫不醒。时远害怕地抱着他死命的摇也毫无反应,时远那一瞬间心死了。然而法明告诉他,程慕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须菩提的转世,他不会轻易死的。他只是被废了修行后体内没了真气,身体支持不住才昏迷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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