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和严庸,朱时济和严庸各自谢恩不提。
又继续猜了一会儿,阁楼上人多灯少,赏不过来。朱时泱便只好暂时作罢,吩咐御膳房的太监端元宵上来。
元宵端上桌来,俱都装在晶莹剔透的白瓷盏盅之中,个个玲珑可爱,玉圆饱满,在座官员一时食指大动,纷纷拿起汤匙品尝。朱时泱却不急着吃,对桂喜附耳吩咐了几句什么,桂喜便答应着自去了。
过了一会儿,上楼来的却是花房的太监,每人手里都抱了一盆娇艳欲滴的牡丹,围着地中央的炉火一圈圈摆了开去。
在场的官员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只见这些牡丹朵朵开得恰到好处,株株生得并蒂连枝,显然是经过精心培育出来的。其中最大的一株竟有七八个花头同时怒放,簇在一起相映生辉,真个无愧于花中之王的称号了。
朱时泱看着众官员的反应,满面得色地开口道:“这些牡丹,是朕特意着人从洛阳采买的花种,又吩咐花房在温室中精心培植而成,其中许多都是世所罕见的品种,比如那石榴红、胜娇容、琉璃贯珠、佛顶青……”
众卿见皇上说得头头是道,哪有不更加奉承趋附的道理,一个个竖起大拇指争相把牡丹夸赞了一番,更有那自负才情的吟诗作对相和,引起了朱时泱和朱时济的雅兴,君臣乐成一团,朝凤楼上一时春意盎然。
傅潜旁观之余,却见陆文远更加愁眉紧锁,满面心事,便知他是在怨皇上只顾自己铺张玩乐,却不将灾民的生死放在心上。傅潜也道皇上此次着实过分了些,但也怕陆文远年轻冲动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反而不好,连忙暗中按了他的手道:“陆兄且忍一时吧,来日私下再谏未迟。”
陆文远却不为所动,仍旧僵坐着,不知听没听进去。傅潜还想再劝,却听严庸在一旁火上浇油地叹道:“唉,这得花费多少银子啊,牡丹本来是春夏才开的花,如今却偏偏违逆天时让它跟梅花一样开在寒冬腊月里,这不是胡闹吗?”话没说完,就被沈纶和傅潜一人拉了一下。
陆文远却是听进去了,转头低声问严庸道:“依严大人看,今日这场宴席大概花费多少?”
严庸看了看左右道:“大概?我能给你说出个准确的数来。从初一到十五这几场酒宴都是礼部和鸿胪寺共同操办的,总共得花掉将近十万两银子了,今日这场花费最多,两万四千两白银。”
陆文远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心下大震道:“皇上前番赈灾,不是将他的私库都倾空了吗?户部也说国库里拿不出钱来,如今这十万两却是从何而来?”
严庸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银两都是从上头直接拨下来的。不过皇上手眼通天,总有些能来钱的法子的。”
陆文远听得严庸如此说法,又想到皇上几次三番以没钱为由向自己推脱,不愿多管城外灾民,不由愤愤起来。试想一国之君,不能看到民生疾苦,而只贪图眼前享乐,如何能成就一方大业?越来越觉得非谏不可。
这时朱时泱却已喝得酒酣耳热了,再加上阁楼上的炉火烧得旺,只觉得更加燥热难受,便吩咐桂喜把四面的挡风毡都卷起来。桂喜领命,派了几个太监将挡风毡一一卷好,阵阵凉风便从四面呼啸而来,沁人心脾。可那温室中培植的牡丹哪经得起这般北风摧残,风过处花瓣散落一地,原本馥郁熏人的浓香飘散成清香缕缕,在朝凤楼上下缭绕。
朱时泱顿觉酒意消散,神清气爽,遂信步踱下堂来,走到楼边凭栏眺望。目过处,只见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悬,清澈如水,御花园中灯光点点,直如星河委地。远处的玄武门外,则是一片喜乐升平,条条街道上张灯结彩,人头攒动,似乎可以听到人们的欢声笑语和此起彼伏的炮竹声。朱时泱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醉不已。
朱时济适时起身跪拜道:“皇兄治国有方,天下归心,四海升平,臣等拜服不已。大明江山定能在皇兄的手下发扬光大,国祚绵长,千秋万代,永盛不衰!”
在座百官见状也跟着起身,齐声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在北风中传出很远很远。
朱时泱心潮澎湃,回身想让众人平身,却见陆文远竟未在跪拜之列,只安静地独坐一隅,把玩着手中的一只酒盅,满身素净衣衫,直如雪洗一般,神色间更是极尽清冷之意,连看都不看周围的官员一眼。
朱时泱微微不悦,皱了眉头道:“陆文远,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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